韩元驰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剑鞘恰好格挡在长剑之下。
只听‘哐当’一所,长剑断落。
再一瞬,剑鞘扫过韩元舒颈侧,只见他身体顿时软了下来,韩元舒接住快要倒地的身体,甩在肩膀上。
“看到没?”他看向谢凝,“该用拳头说话的时候就别啰嗦。”
他的这个二弟,虽然平日里接触不多,但出了名的桀敖不驯,性子偏执乖戾,怎么可能被谢凝的三言两语打发?
他早料到对方必有后手,却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谢凝见此,停住脚步,“既如此,我回国子监了。”
她还未迈脚,却被韩元俨抓住衣衫,“你这个样子,回什么国子监!先到我府里,把伤口清理一下,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谢凝低头看,长衫下摆被血染红了大半,伤口还在不住向外渗血。
韩元驰肩头扛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回到王府。
卫融见了,忙接过肩头的人。
“二殿下,他来做什么?”他问道。
“来杀我!”韩元驰随口回道,“不用找大夫,让他缓一会儿就好了,我没使力。”
卫融愕然,“要不要绑起来?”
“没必要,你守着他,他要再发疯,打晕即可!”
说着,他已带着谢凝到了内室,又命婢女取来药箱。
婢女询问是否要请大夫,被他断然拒绝。
他遣散了室内诸人,对坐在矮榻上的谢凝说道:“脱了!我帮你上药。”
谢凝面上不由一红,“你放着吧,我自己可以。”
“你在害羞?”韩元驰表情玩味,“你全身我都看过了,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些?”
他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拿着绷布,“快点!伤口还在流血呢!你肩膀上的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若不好好处理,会留疤。”
“我说,让你放着,我是大夫,可以自己处理。”谢凝正色说道:“这次的伤在腰侧,我够得到,你去给我找身干净的衣裳来。”
韩元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谢凝接过瓷瓶,正要解开外袍,却见韩元驰还在原地,凝眉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
韩元驰这才回过神,到后殿找衣服去了。
待他回来,谢凝已经上好了药,腰侧用绷布缠住,没有再渗出血来。
她只穿着小衣,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韩元驰突然有些发窘,面容发烫,刚刚的戏谑消失无踪,他将衣服放在矮榻上,转身就走。
却被谢凝叫住,“你别走,可否帮我束发?”
刚刚被韩元舒服追杀时,束冠掉了,头发凌乱,这个样子回去是会被人议论的。
她的伤虽在腰侧,但抬手束发时势必牵扯伤口,刚刚刚凝住的伤口再被扯裂,还得再上药。
“哦,好,好!”韩元驰嗫嚅着,取过铜镜前的木梳和黑玉簪。
韩元驰手中的木梳,缓缓梳理着如丝的长发,每一次梳动都小心翼翼。
他是皇子,自出生时便有宫人伺候,他从来没有自己梳过发,但在为谢凝梳发时,轻柔而娴熟,梳子在发丝间穿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谢凝微微闭着眼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韩元驰的目光始终在她的头发上,他认真地将每一缕发丝理顺,偶尔遇到打结的地方,便耐心地用手指轻轻解开,他的动作尽量轻柔,仿佛微风拂过湖面。
室内光线渐渐变得明亮,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抛却了世间一切烦恼。
“今日我去了戚纶的家。”谢凝闭目说话,声音终于放下戒备,“他的家人不是老了,就是残了,要么就是傻子。那些人并不是他的亲人,有些是他捡来的孩子,有些是战友的家人。他用他的俸禄来养活这些人,还给那些遗孀送钱。”
“你知道吗?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豆皮。”
她缓缓睁开眼,铜镜中,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却难掩疲惫,“看到他们,我开始不确定自己所做的是否是对的,我是不是杀错了人?”
“烧死我父母的那把火是戚纶放的,我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我做到了!可是,为什么今日看到那些人,我会这么难过?”
韩元驰已束好了发,拿黑玉簪别在发髻上,“那你还要继续吗?你知道若你执意走下去,我一定会出手。”
不管他的父亲如何对他,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哪怕是自己心爱的人。
谢凝将目光从铜镜上移开,重新换上清冷的表情,“你说,我有退路吗?”
韩元驰突然绕到谢凝身前,凝视她的双眼,“你有!你当然有!我带你离开这些是非,我们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