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韩元驰的说辞,谢凝并不意外。
能亲手做出弑兄灭门举动的人,做什么她都不会意外。
她静静地听着韩元驰的诉说,看着他情绪间的剧烈起伏,时而激烈,时而懊恼,与过去的自己何曾相似。
他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或许会让他更加纠葛和痛苦,但也是他必走的路。
谢凝待他情绪渐渐缓和,才柔声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此去福州,对我是难得的机会。困在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注定受限于人。”韩元驰握住谢凝的手,恳切说道:“你跟我去福州好不好?他知晓我对你的感情,故意留你在京城,若我有任何令他不满,只怕最先遭殃的是你。”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谢凝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我的心很乱。我只想离开这里,带你一起离开。”
谢凝从他掌中缓缓缺抽出手,“这里还有我没做完的事,我不能走!他既有旨意,要我留在京中,你若此时贸然带我离开,必然会引起他的猜忌。再说你此去西南,需要知晓京中的动向,我可以做你在京城的眼线。”
韩元驰虽是亲王,但没有实权,羽翼未丰,此时若公然违抗圣命,只怕他连城门都走不出去。
“那你怎么办?留你一人在这里,我总不放心。”
既然已经知道杀害母亲的真凶,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他真的想有所动作,谢凝会是他最大的顾忌。
“难道我是纸糊的不成?”谢凝笑道:“没有认识你之前,我能活得很好。难道认识你之后,我就没有了独立的能力?”
“你处理好西南事务,我做完自己该做的事,自会去福州找你。”
韩元驰怔怔,路长日暮,前路渺茫,行不知往。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松萝搓着手进来,问今日吃锅子可好。
谢凝点头,松萝带着辛夷和怀夕下去备餐。
不多时,桌案上已摆了泥炉陶锅,切得几近透明的猪肉摆在瓷盘上,木托上放着新鲜的莲藕、芋头、荠菜、冬瓜等蔬菜。
因韩元驰心有郁结,谢凝特意泡了梅花茶。
两人相对而坐,窗外的风雪呼啸穿过,偶有零散的雪花飘在身上。
韩元驰看了眼窗外,一株梅花开得正好,暗香浮动,“还记得两年前吗?也是这般大的雪,你来找我借钱。当时请我吃‘陶然锅’,请我喝‘葡萄饮’。”
他端起手中茶盏,尝了一口,眉头紧皱。
“这是什么东西?给我换酒!”
“你的身体现在不宜饮酒,这茶能疏肝解郁,正对你的症状。”谢凝止住他要出去的冲动,又给添了新茶。
两年了!
她回京城已经两年了,虽除去了他的心腹爪牙,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需要留在这里,缓缓图之,直至手刃仇敌。
所以,她没办法给韩元驰任何承诺,也许,她根本活不到他从西南归来的那一天。
只能珍惜当下,也只有当下她能把握住。
她起身为韩元驰斟茶,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为什么我喝茶,你却能喝酒?”韩元驰抗议。
谢凝咽下口中的酒,有一滴沿着唇角流下,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直到唇边有一抹殷红。
韩元驰看着那皓齿红唇,眼神迷离。
不知为何,这女子身上总有一股英气,比男人更坚韧果敢,或许吸引自己的,正是这种在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武之气。
他突然就想到了母亲,若英气逼人,放眼整个大韩,又有哪个女子能与母亲相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不知道谢凝身份的情况下,就对谢凝念念不忘,她与自己想像中的母亲太像。
“别动!”韩元驰说着,抬手抹去那滴水珠,粗糙的指腹在白玉般的俏颜上摩挲着,流连忘返。
他的头缓缓低下,谢凝并没有避开,她直起身,迎向男人的探索。
唇舌交缠间,他终于品到了烈酒的芬芳。
连日雨雪霏霏中,韩元驰带着大军赶往福州。
临近年关,国子监的学生早已没了学习的心境,只期盼着早日放假。
荣异抖落身上的雪花,走进广业堂,自从萧埙停课后,他成了到学最晚的人。
夫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对于他的吊儿郎当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是不会参加明年春闱的人,只要课上不捣乱,他也懒得多管。
荣异坐下后,趁夫子不备,朝谢凝扔了张小纸条。
谢凝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分红!
下学后,荣异在门口堵住谢凝,“你装看不见是吧?当初找我投钱的殷勤劲去哪儿了?说好的年底分红,分红呢?”
谢凝抬眼问道:“荣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