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敢。”谢凝抬脚向门口走去,“只是有句话,只能说给王公公听,晚了,怕影响公公高升。”
王德望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从人群中走出,“可是跟许晏有关?”
谢凝见他走出来,突然抬起右臂,袖中数箭齐发,皆中王德望的命门。
王德望来不及吭一声,就这么无声殒命在太傅府。
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只是到文臣家传个旨,竟没了性命!
“杀人啦!杀人啦!”随从的小太监惊慌失色,大声呼救。
“关门!”谢凝高声喊道:“一个也别放过!”
怒不可遏的学子们立刻关了府门,把十几个小太监围在中间。
“你、你们要做什么?”
刚刚嚣张跋扈的小太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德望,早被吓破了胆,有些胆小的裤裆已经湿了。
学子们的拳头雨点般打向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他们的手可不是只能拿笔,打起人来,也同样带劲。
许寒若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拿块白布盖在许老夫人的尸身,拜了三拜。
“母亲,等女儿去接父亲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又可团圆了。”
许寒若转身从角门离开,却被谢凝叫住,“许娘子,不可!娘子在家等候,我自有筹备,定能保老师无虞。”
“那好,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许寒若温顺说道。
她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谢凝不放心,让许应龙在此陪她。
学子们将小太监绑在柴房,准备随谢凝去刑场。
却听许寒若说道:“谢凝,你去翰林院取父亲还在修订的古籍,那些书籍是父亲的命,没有它们,父亲绝不会跟你们走的。”
谢凝看时辰应当来得及,便准备绕道翰林院。
待众人走后,许应龙陪许寒若处理老夫人的尸身,待将尸体搬回厅堂后,许寒若说道:“许公子,烦请你到后院拿几块木板,不管怎么说,也得给母亲备块棺木安身。”
许应龙闻言,起身向后院,他在后院找了一炷香,也没有看到许寒若所说的木板。
找着找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忙跑到前厅,厅堂除了老夫人的尸身,哪里还有许寒若的影子?
他一时没了主意,忙向翰林院跑去,恰碰到抱着古籍的谢凝出来。
“不好!许、许娘子不见了!”许应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囫囵。
谢凝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手中的书籍滑落。
来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不妥,以许寒若的性子,母亲新丧,父亲处斩,怎么可能如此听话地一个人待在家里,等着别人解救?
可当时事急,她来不及细想,念头一闪而过,只急着办许寒若交代的事情。
现在想来,只怕那女子在接旨的那一刻,便已想到了所有。
“去西市口!”
西市口的刑场,早已围满了民众,站在前排的尽是南方的学子。
“就是他,偏袒北方学子,害我们落榜!”
“欺世盗名,枉担虚名!”
他们将手中的烂菜叶扔向许晏,许晏本已佝偻的身子弯得更低了。
许寒若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为何顺德帝不让衙门审案,而草草判了斩立决。
皇上需要一个人来为此次科考舞弊负责,这个人要足够有分量,既可以承受学子们的怒火,又可以保全天家的颜面。
它绝不能是一个小妾或是仆从,那样说出去,不能让人信服,他们也担不起学子的怒火。
所以,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林氏和庆禄做的,他们都不可能是真凶,而父亲,尽管没有做过,却是那个要为此事付出性命的人。
许晏听着耳边的怒骂,抬起低垂的头颅,看着那些群情激昂的学子,心中五味杂陈。
有好些熟识的面孔,他曾亲自为他们授课,指导他们的学业,有几个家中贫困,他还拿自己的俸禄供他们食宿。
如今,这些人因为没有考中,把怒气化作杀人的刀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做了一辈子老师,却没当明白一天官员。
他环视众人,却在人群中见到了最想见却又最不想见的人。
许寒若披麻戴孝,站在人群中,眼中没有一滴泪,脸上没有一丝悲戚,有的只是慷慨赴义的决然。
许晏瞬间明白女儿心中所想,他不住冲女儿摇头,口中示意:不可!回去!
传令官扔下令牌的那一刻,许寒若突然挣脱侍卫的阻拦,向刑场跑去。
“来人,拦住她!”传令官喝道。
许寒若无视侍卫森冷的长刀,径直向断头台走去,高声喊道:“太傅许晏之女许寒若,上告当今天子韩靖承,不恤人冤,夺我慈亲,有理无申,无处痛陈。”
她的身上已连中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