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天空之下,缠绵的雾雨之中,常岁的裙摆顷刻间被打湿了一半。
那素白的衣衫,被雨水给浸蚀之后,便透露出来一种类似于天边乌云一般灰蒙蒙的颜色,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升腾而出,从常岁的脚弯开始蔓延,将她整个人在往黑暗之中抓取一般。
立在这寝宫大窗之处的惊棠,看着常岁那坚定,但是却又摇晃的步伐,一时之间眉头紧锁,闭不出声。
甚至他背在自己身后的双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连他的指甲,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成了白色。
“你说她还可以活多久?”惊棠的眼神,一直锁定着常岁逐渐离去的背影,但是他的这一番话,雀是说给自己身侧的医师听的。
甚至是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仿佛也在强忍着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般,搁在医师的耳朵里,就好似咬牙切齿似的。
而医师对于惊棠的话,也是没有任何的避讳,只见他就开口回答道“这个不好说,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说不定一转眼,就很有可能暴血而亡”。
只见这医师话应刚落刚落之时,惊棠这个整整昏迷了三天,现如今身体也非常虚弱的人,就突然间转身抓住了医师的衣领,随即继续用那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就没有什么改变的方法了吗?”。
他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发怒一般,但是他语气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颤抖,又好像是在乞求一些什么,现在的惊棠看起来非常的矛盾,甚至是纠结,又或者是焦虑。
而医师也是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所以很多事情只消一眼就能够看透,就比如说这惊棠同常岁二人之间,他们两个都没有抬到明面上来说的羁绊。
常岁那个小姑娘,愿意逆天改命违背天道,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救下惊棠,而惊棠在醒来之后,得知了医师刚刚同他简言易骇所说的这一切真相之后,更是情绪激动到差一点点就直接晕过去,现在更是留意到了医师刚刚言语之间,所透露出来的对待常岁的担心。
“有些事情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主上对待常岁姑娘,到底还不是太过的了解,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的异类,所以老天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给收回去”医师的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甚至他所说的这一句话,都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水分在其中。
先不管常岁自己本身的身体,有多么的复杂,毕竟她体内血液的生成速度,可以说是常人的几倍之多,在某种程度上,也几乎证明了她这一辈子的生命,也要比正常人短上许多,再加上因为从小药人的经历,她的肌体,实
则也早就已经改变,到底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到底能够让她活到什么年岁?这种事情都是不好说的。
最最重要的是,活一天少一天的常岁,还豁出去自己的半条命,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全部换给了惊棠,虽然给了惊棠一条命,但也更是将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现在的常岁,就好像是挂在悬崖边的一片树叶一般,这周围波澜不惊,无风无雨,倒是还好,但是但凡有一些动荡的话,就很有可能坠落深渊之中,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
惊棠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也是差一点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感激常岁,同样的也恨常岁。
毕竟不管怎么说,是场罪豁出去性命救下了自己,关于这一点,惊棠哪怕就算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是要报恩的,而又因为他们二人之间这一层复杂的关系,所以在得知了常岁愿意豁出去性命,救下自己的这一件事情的时候,惊棠的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欢喜,担忧的是她的身体,欢喜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也能够肯定自己在常岁心中的地位了。
这种被承认的感觉,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可以彻底体会的。
而恨常岁的是,恨她不能够同自己白头。
虽然惊棠也常常自嘲,他并不是一个长命百岁的人,很有可能这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猝也是
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他现如今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每一步都很有可能跌入那刀山火海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在常岁出现在他的身边之后,惊棠却突然间有了一种偷生的感觉。
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有无数的年岁,想要常岁陪在自己的身边,想要他们两个可以游历在这天地之间。
惊棠原本就好像是,飘荡在这人世间的一叶浮萍一般,虽然他心中有抱负,有执念,但是他本身却是从来没有一个归宿,但是等到常岁出现的在他身边的时候,惊棠却逐渐地感觉到,原来一叶浮萍,也是可以落地生根的。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间得知,常岁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惊棠非常的惶恐,仿佛就好像是这个人,原本就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但是很有可能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刹那之间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