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就算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会儿也不敢承认,皮笑肉不笑地说:“哪儿能啊,只是药碗烫,香荷姑娘又细皮嫩肉的,我担心她烫着,别再把药给洒了。”
不满他们话里话外都药给骆青岑使绊子,香荷定定地看着李嬷嬷,却没有如她所愿的发怒,可怜兮兮道:“嬷嬷过虑了,奴婢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断不会出错的。”她哀戚地看向骆青岑,“再说了,这药可关系着小姐和老爷能不能病愈,这么珍贵的东西,今后还不知道有没……不是,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本来想趁机在众人面前给骆青岑上点眼药,却不想反而被香荷给利用了,李嬷嬷此时也体会到了杜雨初那种一拳打错了地方的失力感,明明就难受得不行,也知道旁人听到香荷的话后一定会产生一些对他们不利的想法,却还得要笑着将药放在香荷手上。
骆青岑却是高兴的,暗道香荷跟在她身边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进步却是十分大的,眼看着都已经从当日那个说话都还会脸红的小丫头,变得能言善变不说,也能分辨出什么
话是对他们不利的,还能暗中反击回去了。
这样的话,以后她如果有什么事,也不用担心香荷不能独挡一面了。
只是香荷将药碗端在手里,却没有要喂给她的意思,骆青岑心里奇怪,看到香荷眼中的挣扎便了然了,小丫头这是在心疼她呢!可是相比她前世受到的折磨,这样有报偿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香荷?”骆青岑笑着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香荷也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就算扶着骆青岑的身子一直都在颤抖,手却是很稳地将碗端了过去,让骆青岑一口饮尽了。
原本还抱着些许侥幸心理,觉得白间所谓喝下药之后的痛苦,不过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可真的将药喝进肚子里,骆青岑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这哪里是在喝药,分明是往身体里放进了一只食人肉的小兽,此时正尽情在她体内撕咬着,誓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吃尽了,才会破体而出一般。
只几息的工夫,疼痛便到达了极致,骆青岑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能做的不过是捂着肚子在担架上打滚一下。
见人短时间内
已经汗如雨下,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罗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我成拳,想要上前查看又担心会落人口实,不过犹豫了一会儿,白间已经先他一步蹲在骆青岑身侧,为她细细把过了脉。
白间开的药方中有几味药本来就是会让人疼痛不止的,只是因为罗符先前的药中有几味可以中和,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可问题就在于,骆青岑经过沈懋和穆泽的两次洗净伐髓,体内早就没有了“毒狼癍疫”的药力残留,痛苦自然比旁的病人要剧烈三倍不止。
深知骆青岑此时正在承受些什么的白间甚至怀疑,她随时都可能会晕厥下去,而她一旦真的晕厥了,就算之后显现出病愈的征兆,对药王谷和白间的声誉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骆青岑一边强忍着痛苦,还一边强撑着转过头,对白间露出一个笑容。只可惜她就算再是美貌,此时的笑容也已经因为疼痛而扭曲到惨不忍睹,白间不忍地别开眼,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的同时,还发出了关节摩擦的“咯嗒”声。
可骆青岑都还在坚持,白间
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很快收拢好外泄的情绪,白间起身面对众人时,面上已经又恢复到了他惯常的淡然和风度翩翩,“诸位不用担心,骆小姐跟骆老爷的病症并不完全相同,药方是按照骆老爷的病症开的,骆小姐服了自然会有所不适,但只要药效最猛烈的部分过了,服药的效果就能显现出来了。”
众人虽然还在交头接耳,但听了白间的话之后,神情到底放松了一些。杜雨初也算是沉得住气,这么大好的机会都能忍住不出来说话,站在离骆青岑最远的位置,冷眼观望着,只有在有人看过去的时候,她脸上才会露出一些担忧的神色。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骆青岑却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好几年一样,身体才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痛苦,她也能有了片刻的喘息,发出些许声音:“白谷主,我不那么疼了。”
白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骆青岑身上,闻言猛地转过身,重新给骆青岑把过脉,青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喜色:“好了,已经没事了,之后我会给你调整药量,只要按时服用,病很快就会痊愈的。”
骆青岑点点头
,任由香荷拿丝绢给她擦着汗,感激地说:“麻烦白谷主了。”然后她才看向杜雨初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母亲,我确实感觉体内的烧灼感缓解了一些,这药当是没有问题的。”
刚刚白间已经解释了骆青岑为什么会那么痛苦的原因,众人也是见过其他人服药的,知道不管是谁,都会有一个疼痛的过程,故而就算还心有戚戚,却也没有提出异议。白间到底是药王谷谷主,会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有一颗仁心罢了,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