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瑾儿又哪里知道,在他们离开天恪县不久的时间后,穆泽也一人一马秘密往定康县来了,而且此时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不过因为体力气息不稳,穆泽并没有去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勒马上了福陵山,请见一无大师。
从上次受穆泽相请,给穆泽和骆青岑批了姻缘命理之后,一无大师就再也没有跟穆泽见过面了,可此时穆泽突然前来,他却也没有半分意外的神色,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偈,指了指对面早就准备好的蒲团。
穆泽对自己所用的东西十分讲究,又因为常来一无大师这里的缘故,就连蒲团也不例外,所以此时见到不由一愣,微蹙着眉头问:“大师知道我要来?”
一无大师淡淡摇头:“老衲不知,老衲只是看到,天相异变,必有大事发生,故而一直等着。”
“……确有大事发生。”穆泽顿了顿,苦笑道,“天恪县藏着的东西,被取走了。”
“什么!”一向淡泊的一无大师闻言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据老衲所知,那东西的隐匿点只有极少数的几人才知道,为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接到线报的时候,蔡家已经被灭了满门。”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紧赶慢赶赶回了骆青岑在隔离区内的住处,瑾儿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敢有任何耽搁,先是叫醒了已经入睡的香荷,然后才跟香荷一起敲响了罗姨娘的房门——因为不想让罗姨娘知道她跟穆泽的关系,骆青岑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姨娘解释瑾儿的来历,所以罗姨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瑾儿的存在。
迷迷糊糊间见到了骆青岑的粉色吊坠,罗姨娘的睡意瞬间就跑了个干净,一把抓住瑾儿的手,声音中透着说不出来的恐惧和担忧:“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青岑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时间跟罗姨娘细说整件事的经过,瑾儿把他们回来后遇到黑衣人的大体经过,以及黑衣人让她带的话说给罗姨娘听了,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姨娘你快些跟我走吧,再不然小姐就有危险了。”
然而不久前还急得跟什么一样的罗姨娘,在听完瑾儿说的话之后,竟然反常的镇定下来,还前前后后将黑衣人看到吊坠的经过和表情问了好几遍,直到连香荷都
看不下去了帮忙催促,才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当罗姨娘终于愿意跟她走了,瑾儿刚要松口气,却有看到罗姨娘反身进了骆青岑的房间,没有点灯,凭着记忆在床头摸索着,很艰难地取出一个盒子抱在怀里。
瑾儿一开始还勉强忍耐着,却实在忍受不了罗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时间,冲动之下想也没想便说:“姨娘是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不愿意去救小姐么?要是这样姨娘也还是直说的好,我还能去想想其他的办法。”
罗姨娘起身的动作顿了一瞬,哑然失笑,率先朝门口走去:“走吧。”
这丫头虽然无理又来历不明,但对骆青岑的关心却不像是假的,罗姨娘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一直到此时也只过了半个时辰而已,瑾儿带着罗姨娘从暗道离开隔离区,心里却终究还是觉得不安稳,说了一声又独自返回,利用隔离区里的消息渠道给穆青传了加急信。
尽管香荷跟瑾儿都表示可以帮忙罗姨娘拿东西,罗姨娘却坚持要抱着那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大盒子,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埋着头只顾走路。
实际上
,瑾儿一开始是打着以一换一的心态去找罗姨娘的,毕竟从黑衣人的话中,不管是对吊坠的在意,还是对罗姨娘一定能找到他的笃定,都不免会让人觉得,他其实跟罗姨娘是认识的,而这吊坠,说不定也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瑾儿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骆青岑那么在意她的姨娘,要是时候知道瑾儿是用罗姨娘去换了她,怕是会恨死瑾儿了。
停下脚步,瑾儿踌躇着,好久才不确定地出声叫住罗姨娘:“姨娘,为什么那个人说你一定能找到他,你跟他是有什么关系吗?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同样担心骆青岑,一直默默跟在罗姨娘身后的香荷也目光灼灼地看着罗姨娘。
然而在两人充满了期待的注视下,罗姨娘竟然摇了摇头,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我不认识他,但如果是跟吊坠有关的话,我想我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放心,昭月在我们去那里之前,是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她又义无反顾地继续往前走去。
正如她所说,她也不知道此行是凶是吉,但事关骆青岑,这一
趟她却是无论无何也要去的。
灵山寺一无大师的禅房中,穆泽跟一无大师都没有就天恪县蔡家的事件继续探讨下去,因为这件事中所广泛牵扯的东西,目前根本就没法盖棺定论。
何况事有轻重缓急,在看到穆泽之后,一无大师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漏夜突然造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