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若愕然睁大眼眸,看着床上安祥离世的老人,十分的不可思议,同时又万分感动。
光凭司辰被冷落的童年,司忠就谈不上好人,但后来他大彻大悟,想要弥补的心他们都能感受到。
虽说父爱是来得太迟了些,总归是没有让司辰带着怨恨过一生,也算是种安慰了。
“爹是去找我母亲了,并且摆脱了病痛折磨,我们倒也不必太难过。”司辰又道。
沈兮若点点头,“你说得对,爹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痛苦,又有母亲的陪伴,对他来说,倒算是件好事。”
听着两人一口一个母亲,又是摆脱又是好事的,楚氏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火辣辣的疼。
她认为,这两个人,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嘲笑她虽陪伴了司忠这么多年,却从未真正得到司忠的真心。
如今离开人世,才是种解脱。
楚氏气得想骂人,想把他们哄出去,偏偏又不敢,于是更气了。
察觉到怨毒的目光,沈兮若扭头看着楚氏,问:“司浩怎么还没来?没人去通知他吗?”
楚氏一肚子火马上转移成对司浩的恨铁不成钢。
在司忠刚刚咽气时,她就差人去叫司浩,结果司浩并不在府中
,不知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司浩先前未有察觉,不过应该已经快到了。”
楚氏没说司浩去哪儿了,不过沈兮若能猜到,司浩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大晚上除了去勾栏院寻欢作乐,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司辰对此没有表达任何意见,起身与管家商量后事,担起一家之主的职责。
二更天时,司辰和沈兮若已经将灵堂布置好,将司忠装进棺中,并且换上孝服。
楚氏亦是一身白衣,头上只用一根银簪固定发髻,鬓边插着一朵白花,神情悲怆地跪在莆团上,时不时往盆里烧一些纸钱。
而司浩是到了四更才一身酒气地被两个下人架进灵堂。
喝得太醉了,意识不清楚,看着棺材竟然发出笑来,指着它问楚氏,“娘,那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司辰浑身散发出骇人戾气,猛地起身。
楚氏怕他一拳把司浩打死,先一步冲过去狠狠打了司浩两耳光,再将还没回过神的司浩拧着耳朵拉到莆团上,“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你爹跪下磕头!”
怕司浩醉了六亲不认再耍混,她凑到他耳边小声威胁,“你要不听话,我把你院里的女人全打发出去,以
后也别想在我这儿拿到一个铜板!”
在司浩的概念里,钱和女人跟他的命一样重要,得不到这两样,他生不如死。
哪怕是醉得很厉害,他一听到楚氏的威胁,也立马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爹,你怎么就走了,也不儿子回来给您送终……”司浩在这方面颇得楚氏真传,前一刻还吊儿郎当无所谓,下一刻便‘痛哭流涕’的哀嚎起来。
看着惺惺作态的母子,司辰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青筋都暴了起来,想要一拳将两人打飞,眼不见为净。
沈兮若握住他的拳头,在他看过去时对他轻轻摇头。
她的眼神他看懂了,看在爹的面上,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将葬礼弄得鸡犬不宁。
“来人,送二少爷回去醒酒!”司辰没扔司浩,却不容许他在灵前做戏。
“你不过是个被爹赶出去的贱种,凭什么在我的家里吆五喝六,应该走的人是你们!”司浩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还认不清目前形势地指着司辰和沈兮若叫板。
楚氏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蠢儿子!
以前司辰不动他们母子,不过是看在司忠的面上,如今司忠走了,忠侯府都是司辰说了算了,竟还敢不把人放在眼里
,是想被赶出家门喝西北风吗?
“你再说一遍!”司辰微眯着眼,寒光乍现。
司浩缩了缩脖子,马上就怂了,嘴上却硬道:“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兮若摇头冷笑,司忠铁骨铮铮,怎么就教出这么个软蛋?
而司辰这个被放养的,反而随了司忠的性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楚氏害怕司辰发怒,正要教训司浩,听到司辰沉声又道:“我说的话没人听见吗?”
门外的管家和两个家丁迅速的看了楚氏一眼,想到如今的忠侯府,怕是轮不到她做主了,管家便再不敢犹豫,用眼神示意两个家丁快去把司浩带走。
楚氏看着被拖走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儿子被赶出侯府的狼狈样子,心里不禁敲起了警钟。
一山不容二虎,司辰回来掌家,他们母子必定得一辈子伏低做小,过看人脸色的日子。
她是女人可以忍,却万万不能儿子过得这般窝囊。
但眼下没有好法子除掉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