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说话间,阿兰稳妥能干的性子便体现了出来,她利落地将里屋的床收拾了个干净,而后计划了一番,商量着出声。
“这里间,阿月姑娘睡在我们床上,我就睡在地上……”
话音一顿,阿兰带着少许歉意的目光一转,落到了一旁的风无情身上,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劳烦阿风公子委屈将就一晚,睡在外间。阿牛前些日子打下的畜生毛皮还在,保准公子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阿牛听得自家媳妇安排得井井有条,笑得眯上了眼,乐呵呵地招呼着说道::“阿兰,俺不用睡也行,站着凑活着眯一会儿。”
说话间,阿兰的动作也非常利落,拿出了一张清洗干净的毛皮来,稳稳当当地铺陈在地上,高兴地示意道:“阿风公子你看这毛多软和,睡上去肯定又舒服又暖和。我正打算明日让阿牛拿到城里去卖个好价钱。”
风无情拧了拧唇,倒也并不半点不自然,点了点头,浅笑着说道:“有劳了。”
那阿牛的娘也是慈和地笑着,皱巴巴的脸上舒展开了满脸的高兴来,乐呵呵地接话道:“公子客气了,您这一看就是贵人,住我们这里都委屈了。
”
尽管风无情脸上的鬼怪面具有些唬人,若是直勾勾地被他注视着,难免会背生凉意,生出惧怕之意来。
这一路走过来时,月冉溪也不忘打趣过风无情,带着这面具去借宿,也不怕被人家朴实的老百姓当作是劫匪杀手之流,连门都不敢开。
但阿牛一家子人对于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却是格外自然,毕竟他们这一大家子身无分文,家徒四壁,什么也不怕,更何况这还是阿月的朋友,当然是要好好地招待着。
月冉溪下意识地瞥过了风无情,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唇角泛起了浅笑来,那目光仿佛意有所指一般。
比起露宿荒郊野外,能够有一处地方过夜的确也算是不错的。
不过,让月冉溪没想到的是,像风无情这样的人,他只须给个信号,有的是手下送来马匹,替他寻一处舒适所在过夜。
难为他了,也愿意给自己一样挤在这里。
注意到月冉溪的目光,风无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倒也坦坦荡荡,并未多说什么。
他所图的是什么,无需多言,他们两人都知道。
不过……既然慕容堇辰留不住人,也由不得他努力尝试一
番了。
这般商议之下,关于今晚过夜的问题便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正是刚入夜时分,他们也不急着休息,终归地处理掉饿肚子的问题,齐齐围坐在屋中唯一的木桌旁。
阿兰格外热情,熬煮了一大锅茶水,拿出了两个敞口大碗来,一一为他们倾倒了一大杯茶水,她忙忙碌碌地来回,为一家子人端上了一锅野菜粥。
月冉溪温和地笑了笑,接过了阿兰递上来的碗,稳稳地放在了桌上。
大碗里的粥水晃荡着,其上漂浮着不少野菜,只零星地飘着几块肉。
月冉溪的目光一顿,不经意间落在阿兰和阿牛的碗里,眼见着他们的碗里头连野菜都稀少,更别提肉了。
阿牛窘迫地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碗,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俺家这……也没什么好吃的,现在天太黑了,不然俺一定进山里打点野兔什么的来。”
阿兰坐在一旁,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上隐隐的愁容。
这一顿有肉,已经是他们近些日子最好的一顿了,往常就是配着野菜胡乱吃点,不饿着肚子就成了。
月冉溪听得这分外心酸的话,垂下眼来,也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询问道:“阿牛,你怎么会搬到这里来?”
在村子里住着,怎么看都比住在这荒山野岭舒坦,更何况,阿牛力气大又勤奋,单靠打猎,也不至于过上这样清贫的日子。
这吃食长久下去,没什么荤腥,身体受不住。
阿牛与一旁的媳妇儿面面相觑,犹豫迟疑片刻,齐齐叹了一口气。
“村里实在住不下去,俺才带着娘和阿兰到京城来找找活计。”
阿牛憨厚黝黑的脸上沉默着,许久才将这段时日的经历缓缓道来。
原来,阿牛原本和自个儿的娘在村里住得好好的,阿牛凭着自己的力气打猎种田,吃穿也不愁,谈了村头女儿阿兰做了媳妇,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只是这段时日以来,那官家非说是要征什么税,日日派了颐指气使、横行霸道的官兵来各家各户搜出存粮以及各种打猎所得,这着实没办法,一来二去,实在难以维持生活。
村子里头的人陆陆续续搬走了,本来他们一家子能忍就忍,偷偷藏着些许粮食也能活下来。
但这几日阿兰怀了孩子,也不能苦了母子,阿牛一家子人商量着,便举家搬到了这里来。
这才来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