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父皇和娘亲将自己唤过来的意图,麟儿倒是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他刚一走进娘亲身旁,正欲拉住娘亲的手,与娘亲亲昵地说上几句话时,却是莫名地感觉到了一旁父皇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慕容堇辰一侧身,将溪儿往自己身旁轻拉了过来,而后端出了尤为平静的神情,只扫过了麟儿一眼,似乎只是端着父皇的做派,有意无意地提点了一声道:“麟儿,你也大了,莫要过分缠着你娘亲。”
听得父皇这别有用意的话,麟儿自是明白其中用意,他的神情微微一顿,却也早已经习惯父皇这莫名其妙的醋意,只得扭转了话题,说道:“父皇,娘亲,你们将麟儿唤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提起这事,慕容堇辰这才复而又收敛起了原先的那一点儿意味不明的酸意来,侧目正儿八经地询问道:“麟儿,你对如今朝中局势如何看?”
这话题陡然一转,听得父皇提起这般严肃的事情,麟儿微微一怔,面上也端上了颇为郑重的神情。
那仍旧稚气未脱的面容之上,端出了万分凝重的神情,倒是显得尤为老
气横秋。
面对父皇这倏然提出来的问题,麟儿只垂眼思衬了片刻,清楚地缓缓回答道:“父皇,麟儿不敢妄议,只能献丑说上两句。”
“但说无妨。”还未等慕容堇辰出声回应,月冉溪的目光一转,怀揣着少许期望,鼓励般地出声道。
“麟儿认为,如今朝中局势大抵稳定,并没有出现群臣私交甚密的情况。自古而今,臣子私交过密,便有可能发展成为结党营私,对于朝中安定产生极大的威胁。”
麟儿自五岁起立太子,而后一直被一干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的太师太傅包围着,七岁左右便开始接手朝务,因而对于朝中之事,说起来便是一字一句都尤为清楚明白,没有半分半点的赘余。
尽管如此,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年纪尚且不够,面对一贯心思平静到难以揣测的父皇,麟儿在言之凿凿之际,仍旧心生紧张来。
麟儿长这般大,也很清楚,父皇除却面对娘亲的事情上会过于急火而失了理智外,在处理朝中任何的事情都是一派冷静自持,从未有过任何过失的举动,贵为三朝元老的几位太师太傅对上当朝圣上也要慎之又慎。
话
音一顿,麟儿的话意非常清楚,不过是心上仍旧怀着少许紧张,一一瞥过了自己的父皇和娘亲,与父皇平静的目光对上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继续说道:“麟儿看来,朝中非说稍有势力的,便是……便是舅舅所在的月家,但这自然是无需放在心上,舅舅绝不会有不臣之心,更何况月家无兵无权,也并没有任何反叛的可能。因而,麟儿认为,如今朝堂极其稳定,如今的大夏更是数百年来未有之盛景。”
麟儿不愧自小与众位太师太傅学习,说起话来,言之有理,也无从让人反驳。
听到麟儿提及舅舅时那万分信任的神情,月冉溪不免在无意之间微微勾了勾唇,只在心中暗衬着:月允照怎么可能在她面前放肆,尤其是生了清清之后,更是规矩得不行,生怕月家势力过大,引起了朝中老臣的不满,甚至于拒绝了慕容堇辰打算封给小清清的封号。
听得这意料之中的答复,慕容堇辰仍旧端着万分平静的神情,不过望过去的目光中隐约可见难得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来。
他早早便与溪儿商议过,如今唤来麟儿,考问朝务只是在其次,最重
要的事自然不能忘了提及。
慕容堇辰并未迟疑,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麟儿,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好,麟儿,那你说说,这如今的大夏要是少了一个皇帝会怎么样?”
这一句话,恍若一记惊雷一般,在这夜深安静的御书房中轰然炸开,麟儿怔愣了许久,面上是难以遮掩的万分惊愕。
片刻之后,麟儿仔细地打量着自家父皇和娘亲的神情,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仍旧讶异地瞪大了眼,忍不住反问道:“父皇,您还这么年轻……大夏不能无主。”
父皇……父皇不会是看自己长大了,准备退位了吧?
这些年里头,慕容堇辰时时将麟儿唤到身旁谆谆教诲,除却朝务之外,话里话外也不时透露出自己很快便要将皇位传给他的意思。
因而,在父皇这么一句像是试探一般的话语中,麟儿立时反应了过来,但仍旧怀揣着难以置信,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家的父皇。
与麟儿澄澈的双目对上,慕容堇辰倒是难得隐约带上了浅笑来,轻拍了拍麟儿的肩膀,态度坚决地驳回了他的话来。
“大夏不会无主,太子已经有能力继位。”
这些年
里,不枉他努力地培育之下,麟儿这个太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够应对好朝臣。而如麟儿所说,如今的大夏已经是一片昌平,朝中也几乎稳定了下来,正是让太子继位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