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女子,话您也就随便这么一听吧。
“建康城里但凡是家世好的,不论男女,鳏寡孤独,都抢着要呢。就像某位寒门将军,听闻王家要嫁女,都不是王导那一脉的,仅仅是旁系,立刻把发妻休了,借款迎娶。
“单说男子,不论家世,当是一看才能,二看品德。嫁给青年才俊,夫妻二人同心协力经营家业,吃穿不愁。但符合条件的,一般都做了名门望户的门客,主家若不是傻的,便会把女儿嫁了,不会给寻常人家空档的。
“若是没有才能,也无品德,但有些田宅薄财,女子还是会嫁。毕竟女子不承继家产,嫁给有些家底的,比没有的强。大部分女子,都是这般生存的。
“日子过得艰难,毕竟有的选。还有一些,便是奴仆了。为奴为贱,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做填房都得看主母脸色,更差些的,只能以色侍人,聊以果腹了。”
谢安望着秉文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抱歉。”
秉文笑起来:“公子,您就别与我如此客气了。秉文的奴籍是您消掉的,名字也是您取的,若不是碰上您,尸骨早就埋在不知哪个地方了。这些年您如何待秉文,秉文心里有数。
“在您跟前,秉文只有感谢是说不尽的。”
日影越过窗棂,落在木制地板上,也斜斜射在谢安身上。
谢安侧脸望向窗外,那光却将容颜浸润其中,圣洁难近,不食凡尘。
“这便是我为何厌烦朝中之事了:流民被堵在京畿之外,饿殍遍野的景色不在眼前,竟然就没人当回事了;北地尽失,朝中尽是主战派,一个个要拿军功论赏,也不看看各地粮草储备,还够不够民众生活……世情如此,朝中文武还要为那三瓜两枣争夺不休。
“我谢安,可以北伐,御敌千里之外,保这一方水土安宁;可以为民,朝堂策论舌战群雄,还一粟一厘于百姓休养生息……唯独不愿做食利者,蝇营狗苟,争得头破血流。
“非要我如此,那我也只能做个富贵闲人罢了。”
秉文望着自家公子叹息,欣慰地笑着:“公子您若是为相亲烦忧,大可不必。您这般人物,男子都会折服,毋论世上任何一位女子。就算是庐陵公主嫁您,在我这下人眼里,都是您委屈了。”
谢安也笑:“所以这公主,娶不得。”
秉文施礼,执壶退出雅间,将清闲留给叹息的人。
要会见的女子,不久就便一个个到了。
头一位庄氏表妹,年十五。
样貌娇小可爱,性格温顺,饱读诗书,更是绣得一手好工。
表妹怯生生地将绣着荷花的小包放在谢安面前:“安石表哥,这是我同母亲去寺庙请来的平安符。听说您近日身子有恙,祝您早日恢复建康才是。”
谢安微微笑着,看了那符一眼。
一问一答,聊了几句初春景致。
谢安就开始频繁出恭。
待最后一趟回雅间,面如菜色,扶着门才能进来,进门就倚着门,一步动不了。
表妹惊得坐都不敢坐:“安石表哥,要不要请大夫来呀。”
谢安腰都直不起来,开口发言之时气若游丝:“唉,表妹。实不相瞒,安某素有隐疾,容易肾亏。儿时就看大夫,说是需要滋补,药剂喝了十余年,眼下啊……越来越亏了。”
表妹以手捂面,难掩倒抽一口气的声响。
谢安惋惜地说:“既然你是娘家表妹,表哥便照实了说,不想耽误妹妹青春年华。如今我们见也见过了,姨母那里,我去说罢。只是……还请表妹帮我瞒上一瞒,肾的事,事关男人的面子。我……”
表妹确实如介绍那般温顺贴心:“表哥尽管放心,母亲问起来,就说我才学难当,配不上表哥罢。”
谢安感激得泪都要留下来:“多谢表妹了。”
他一从门边挪开,表妹飞也似的跑了。
路过漏出一句感言,被秉文听到。
“怪不得二十岁都未婚,原来是肾虚啊……却是不知哪家女郎要接盘了。”
秉文看一眼门口的公子。
后者把平安符塞到他手里,回屋嗑瓜子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
据称性情直率,诗书礼仪皆为上品的萧氏贵女,长得也明艳动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走出门,骂起人来也十分精准。
“媒人怎的把我介绍给这种货色,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哇。”
夸奖性情娴雅,乐技画技无人出其右的袁氏贵女,长得大方端庄,坚持了半柱香时辰才走出门,出门后尽是惋惜之色。
“安石公子才华确实过人,若是终身没有子嗣,也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等人都走了,秉文才差自家女仆进去打扫,而他那主子抱臂倚在窗边,望着楼下飞也似的马车直笑。
“不得不说,比我想得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