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下场?”
刘姝喃喃自语毕,却见婆婆端着热乎的药汤推门而入,提着她肘间袖子将人从床边提溜开,嫌弃道:“马还你了,快跟那男娃回去吧。”
一汤匙药灌入微闭的薄唇,入喉不知多少,却顺着唇缝溢了七七八八。婆婆却不厌其烦,将洒出的汁液用汤匙接了,塞回原处。
刘姝深吸一口气,对婆婆道:“婆婆,安石确实是来接我的,因为宜城外发现敌军踪迹,巡逻队也没按时回城。为了保护百姓,城门已经关了。现在城外很危险,跟我们一起回城吧。”
婆婆嗯一声,继续喂昏迷不醒的男人药,手上工夫没停过。
刘姝又是劝道:“婆婆,今日来找您,没等开口,您就借了我的马采药去了。现在我便将来意说了:我哥哥刘惔,您见过的,在建康求了功名,母亲要我搬去建康,田已经卖出,宅院也找到了新主人,只剩下估价,等到宅院卖了,我不日就要彻底离开宜城。
“我知道您不想离开草庐进城。我劝也劝了十来年,您坚持也坚持了十来年。我此番希望您进城,是希望您能衣食无虞,我也好安心离开。但是现下,城外危险,我希望您就听我一次,跟我们回去吧,等城外安全了再回来,好吗?”
字字惊情,话到尽头,居然已带哽咽。
婆婆这才停了喂药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刘姝,烛光照着,眼眶盈盈水波。
对视只是一瞬,婆婆扭头继续喂药,刘姝正想再劝,却听见一声叹息:“所以我叫你回去嘛。
“你个女娃,才十八,婚没结过,娃没生过,成天儿就知道替你那倒霉哥哥算账,受制于他人评判,应付东家长西家短,没一天为自己活过,所以你栽在这会很可惜。老婆子我快六十,什么都经历过,早已看淡生死,就等着两眼一闭不用再睁,享福去了。”
“但是婆婆,我希望您是安然睡在床上仙去,不是在战乱中……”
婆婆直咂嘴:“你说城外危险,你就具体说说,危险在何处?”
刘姝一怔,迅速回答:“被敌人抓到,即刻丧命,若被俘虏,则会被发配奴籍带回北方为牛为马;若是女子,年轻者少不了被糟蹋,被充妓,一生再无希望可言。”
婆婆嗯道:“你知道,你还不快走?
“那男娃,知道城外危险,也要出来找你,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城门关还出来,那他也一定有让城门打开的方法。若是我,人都找找了,可不会等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婆子,直接把你带到安全地方,让其他人自生自灭。所以说,一定是你不肯走,在等我。现在我已经告诉你我不会走,你去找他,回去吧。”
刘姝咬牙道:“若是我告诉你,你救的人,很可能已经截杀了军队信使七人呢?”
婆婆短促地笑一声道:“你尚且有敌友之辨,因为情况很可能会对你不利;我听到死讯,会想的只是已经死了七个,这个不能再死,起码不能死在我眼前,死因不能是我没全力救。”
有个声音执拗地喊:“婆婆!”
最后一汤匙喂进嘴里,婆婆又将被子掀开号脉。脉号完,自言自语一般道:“快醒了。”
语毕径自端起药碗,出了木屋,留刘姝和男人在房里。
刘姝看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袒着半截身子的男人,将被子又盖回。桌上烛火刚要熄,却又看了一眼男人,放弃吹灭,关好门窗退出。
走到草庐边开口想再劝,却见婆婆坐在石桌旁,烛火摇曳下写着什么东西。
不待她开口,婆婆却是吩咐道:“我饿了,你去煮粥罢,吃完饭,你把这个带上回城,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一锅白粥,加了荇菜绿豆,又添蜂蜜,熬得稀烂。
三人围坐在峭壁下,刘姝端着碗强迫自己喝下去,谢安边喝边左右看看,唯独婆婆喝得唏哩呼噜,将粥喝出品尝绝世佳肴的惬意。
在这舒服的呼噜中,谢安夸起来:“不得不说,婆婆地方选得好。若不是靠近百步以内,从外头小路望,很难发现这里的火光;峭壁也够高,就算从上头看见什么,只会当作萤火,就算不这么以为,跳下来想一探究竟也只会被摔死吧。”
婆婆没好气地瞅他一眼,给自己添粥:“所以能找到这里的人,要么机缘巧合撞进来,要么不是第一次来。”
谢安听完轻轻点头,一顿饭再悄无声息。
待刘姝将锅碗并煎药陶罐洗净,原物放回,却见婆婆趴在石桌上,鼾声如雷,手中毛笔都未放下,墨茵了一掌。脑袋旁却放着一个打开的匣子,匣中纸张数叠,乍看尽是药方。
一夜里尽在赶她走的婆婆,突然叫住她,原来是要托付其生平所学。
意识到这一点,刘姝跟谢安说的时候,双眼婆娑。
谢安将婆婆抱回草庐榻间,看着刘姝帮忙照顾,站在一旁笑着轻声安慰道:“婆婆不是要留你住,那就住一夜吧。我会在外头放哨,你安心睡,醒来拿上药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