摞信计数呢。” 谢安更无辜道:“计什么数?” 明知故问,换得刘姝直瞪,然后站起身,抱着琴就要走了。 谢安见状忙起身唤她:“夫人。” 头也不回,就着日头懒懒散散打个哈欠,才问:“干嘛?” “想学琴?” 刘姝这才抱琴回首,满脸惆怅:“自然想。我只懂最简单的基础,能完整奏下来的只有两首,缺乐谱,也缺演奏技巧。更别说是自行编排曲目了。” 闻言谢安直乐:“我家小姝,刚摸到琴,对琴谱练半天,就想一口吃成嵇康。” 刘姝不满道:“人总要有追求。先会弹,而后习天下曲谱,等到乐中境界了悟一二,自然也是能写出谱的。未必就不能跟《广陵散》一决高低呢?” 谢安含笑绕过书桌,将琴放在桌旁,腾出夫人臂膀的空档,自己趁虚而入,将美人抱在怀中,舒心地闭眼休憩。 半天不见男人说话,刘姝纳闷道:“怎么了,信里有什么问题吗?” 抱到心满意足,谢安才缓缓开口:“信没问题。我是在想,如何帮夫人请一位老师到家中习琴。” 刘姝略一思索道:“与你相熟的老师,大约都远居建康,年龄也大,怎么好请人家过来。我一时兴起,也许过些日子就不弹了,真折腾一遭未免兴师动众,不必了。” 二人对视间,却见谢安眼眸转了一圈,道:“夫人对老师出身,可有要求?” 刘姝不明所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有经验,就能来教我,跟出身有什么关系呢?” 谢安欣慰一笑,便也不兜圈子道:“我应该同你讲过,我未娶妻之前,就有很多人给我送歌姬。这些女子都有奴籍在身,大部分被我消籍遣返回乡,还有些不方便如此操作的,打发去绣坊织布。绣坊就在山脚临水边,有几位女乐师住在那。夫人若好奇,可以过去看看。” 乐师生来就该弹琴的手,去摇动织机,怎么想都有些可惜。 念头在嘴边掂了掂,没说出口。 刘姝微笑对谢安道:“确实让人好奇,我去看看吧。” “我陪夫人同去?” “回你的信,我倒要看一摞能堆几封!” 望着夫人抱琴离开,谢安笑着抚抚鼻子,将碍夫人眼的物什都塞给秉文,立刻发出了。 于是午饭过后,顶着暴晒的日头,刚好要查账的秉文载着刘姝,慢慢悠悠去了绣坊。 绣坊傍水而立,周遭尽是桑树,放眼望去五十亩有余。 秉文笑答:“夫人看得确实对。这些桑树是去年公子带着大伙新育的,刚开始抽丝品质不够好,公子带人在地里睡了一个夏天,想尽方法改良,秋季那批品质就好得多,公子的衣服都是咱自家出的呢。眼下六月,蚕涨势不错,秋天应该也能收好一批呢。” 及近绣坊,管事早已候在门口,穿着粗布两鬓斑白的婆婆,姓楚。 她自然认得秉文,秉文刚要开口介绍,刘姝便被老妪笑眯眯地礼道:“夫人。” 刘姝与秉文相望俱是疑惑,楚婆婆先嗨一声道:“一个月前公子带夫人回来,我也是护送到半山腰的。” 刘姝这才温言回礼:“让婆婆见笑了。” 楚婆婆一摆手,笑眯眯道:“夫人同我这等下人客气什么。唯愿夫人与公子,和和美美,身体健康才是。” 客套完,楚婆婆同秉文汇报工作的当,刘姝同二人打过招呼,推开虚掩的门,径自入了绣坊。院中二十张机,比起宜城自家出手的,等于是小巫见大巫。 抚着机杼,刘姝又想起秉文讲的,东山早时有零星盗贼匪徒打家劫舍,但要么被谢安打服收编,做山间巡逻,要么就脑袋易主。 各处治理有方,心下不免感叹。 她的夫君,贵气之下的底气,是这么来的。 愣神间,肩膀忽地扶上一只手,刘姝顺着望去,却是一双笑眼,约莫同龄的女子正望着她,好不亲切地开口:“我方才就看到秉文管事车驾,原是送你来的么。” 见着刘姝点头,她更是兴高采烈道:“既然秉文管事送你来的,想必该说的都说过了。纺车学起来不难,现在这处没人,是大伙正在吃粥呢,来,我带你去。” 刘姝来不及开口,便被女子笑吟吟地牵着手,往后院带去,边带边说:“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跟你讲,来这,可算不错的。住在这的姐妹们,各有各的难,颠沛流离半生,对下场早已不抱希望。但公子给饭吃,给屋住,只要我们按时按量完成,别的也不管。同样是奴,可自在多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