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郝哲问她。
“后来,恶魔死了,被我爸爸杀了,爸爸告诉我噩梦结束了,他会永远爱我。是他帮我把对人的信任和对亲情的期待又找了回来,我才活下来了。”
“那你爸爸现在呢,为什么不管你了?你后来为什么又纵火和你母亲一块死?”
那女孩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久到郝哲以为她不会说了,她才开口,“她明明是我亲生母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我,为什么那么恨我,连我最后一点对人生的期待,也想剥夺。”
叶小瑶讲,“那次事后母亲竟然还要去找那个恶魔,父亲怕她大吵大闹把我被糟蹋了的事传出去,就把她关进了地窖。
可她发了疯诅咒我爸,觉得是我和爸爸毁了她的幸福,那时母亲真的已经完全被恶魔洗脑了,变得很可怕。”
叶小瑶还记得母亲知道父亲杀了那个恶魔后,当时的崩溃,哭泣,怨毒的怒骂,“如果你一开始离婚不就好了,你个窝囊废,只知道顾那个不挣钱的破工作,只知道女儿。
我是你的妻子,你从没顾及过我的感受,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杀了他,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告诉你叶渊,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你以为你什么都有吗?你比我更可怜,你引以为傲的家庭就是假的,你的妻子根本不爱你,还有你的女儿。”
母亲双眼通红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流着泪狂笑,“我告诉你,叶渊,女儿根本不是你亲生的,我嫁给你的时候,就有了前男友的孩子,只不过那时他出国了,你就是个接盘的。
怎么样,你为了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亲手杀了人,往后余生你都要活在罪孽里,你的付出都是浪费,都是没意义的。
叶渊,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
母亲的话一字一句打在父亲心上,又何尝不是打在叶小瑶的心里,最爱她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亲不亲生对于那个残破的叶小瑶来说不重要,可她那一刻不确定父亲如果不是父亲,他还爱她吗?
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因为你是女儿,因为你是父亲,因为付出了想要看到回报。
哪有人是毫无保留的爱。
她怕的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爱她的人,也不存在了。
她讲到这里,郝哲内心翻涌,“也许是你母亲故意说的,只是骗你父亲的呢?”
叶小瑶,摇头,“父亲那天晚上以为我睡着了,剪了我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那份鉴定报告就在抽屉里,我确实不是爸爸亲生的。”
那一刻叶小瑶无比恨自己的母亲,更恨这命运。
之后父亲失踪了很多天,再出现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城市,和单位申请去了西北。
那天叶小瑶哭着追着车,大喊着爸爸。
人非草木,叶渊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可他的一辈子又有谁和他说一句公平。
小瑶的妈妈赢了,在这一局,她精确地戳到了丈夫内心的痛点,他是真的一败涂地了,他这辈子就孤勇一回,为了女儿,可最后成了笑话。
这次轮到叶小瑶的母亲不肯离婚了,他只能去西北,长久地分居和给单位打的报告,都让人以为是他抛妻弃子,可他不在乎了。
车停下来,叶渊哭了,摸着女儿的头发,“小瑶,我这辈子能为你做的都做了,我已经尽力了,今后,我们各自好好活着吧。”
那是父亲和她的最后一面。
那个最爱她的人离开了,今后没人爱她了,绝望至极的叶小瑶回家,听着被锁起来的母亲日日夜夜咒骂折磨,一遍遍讲起那个恶魔对她多好,是他们毁了她的幸福。
叶小瑶突然就觉得人生没意思了,她把库房里的机油都找出来,在平房院子里房间里地窖里,都洒了个遍。
夜晚房子里空荡荡,母亲被她堵了嘴,听不见她的咒骂了,可却还像有无数双眼睛和嘴在她四周扎她的心。
满屋子机油味,她脱掉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刀刻的字,侮辱的写着奴隶,贱人,那穿孔的胸口,这样的身体死了都让人觉得羞耻。
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就算死,烧成灰也不想让人看到。
她去厨房取了炉钩子,炭火烧红了,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决心,那滚烫的炉钩,扁平那一面烙上皮肉,滋啦啦的响,痛让她流泪,却咬着牙一声没吭。
她只是颤抖着,看着镜子里被烫烂的皮肤上,终于没了那可怕的刻字,哪怕替代的是丑陋的疤痕,可她觉得痛快。
她干净了,终于干净了。
即便没烧成灰,死后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究竟受了多少屈辱和不堪,她永远都是被父母爱着的小公主。
只是那场火终究没烧起来,那段时间社区一直在做消防演习,邻居反应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