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缈无所顾忌地斩杀着。
石屋罩了一个结界,沉迷于风月话本里的容筠,不会被守护灵凄惨的叫声吵到。
他的小师妹不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任何事,不会看到他的嗜杀残酷。
他不想她知道自己的这一面……
“阿缈!”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漆黑的守护灵包围圈中,萧缈悬在半空,踏于青白剑光之上,红白相间的衣袍翻飞如展翅,发带被狂风卷掉,青丝散落如瀑布。
他目光幽深,望向声音的来源。
阴阳界眼转化而成的祭坛。
“终于肯暴露了。”
染血的嘴唇微微勾起,指尖凌空一点,数道血红剑意如暴雨般精准钉在了每具守护灵头顶。
轻描淡写一个字:“灭。”
青白剑光腾地张大,萧缈飞身掠去祭坛的同时,剑光狠狠对着守护灵
的包围圈压了下去。
唧唧唧——
不甘消散的守护灵释放出的冲天怨气,瞬间追上了灭杀它们的凶手。
“噗——”
萧缈脚步一顿,一大口鲜血吐在了祭坛上面。
它们挑了他的新伤下手,通过他的伤处一丝丝渗了进去。
守护灵是一种麻木而机械的生存,但它们拥有这世上最深最强的怨气,来自于没有走出无人岛的修士。
他们通不过试炼,其他人也别想通过。
就是这样的怨气,开始反复折磨起了他的灵魂。
“你出不去的,试炼圈内有比肩化神期的妖兽存在……”
“胆小鬼,躲在圈外的胆小鬼……”
萧缈深吸一口气稳住道心,坚定不移地朝祭坛中心走去。
“通不过试炼,只能说明你们弱,弱就算了,还没有自知之明,有人强迫你
们来无人岛么?”
意识里,磅礴的怨恨之力开始了嘶吼:“你算什么,你又算什么!身怀变异灵根,修道二十余年才到元婴期?”
“他身上有禁咒!这禁咒不是给狗用的么?哈哈哈,原来是像狗一样被压制了修为!”
“所以说强有什么用,还不是像狗一样被锁链栓住。白白浪费了变异灵根,你这辈子都只会是元婴修士。”
发狂的怨气将意识撕扯的四分五裂。
萧缈一手握住召回来的青竹剑,面容风平浪静。
这样的话,他早就听腻了。
十多年前,或许是更早之前,他从炼狱归来,掌门让师父在施咒压制和身死道消之间做了一个选择。
禁咒算什么。
他只要活着。
迈开最后一步,萧缈抵达于祭坛中心。
“阿缈——”
空无一人的祭
坛上空,一个女人的呼唤声久久回荡着。
温润的面容骤然变色,厉声道:“何等魔物,还不现身!”
“呵呵呵呵……”
头顶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缈,是我啊,我是阿娘。
我是你亲手送往黄泉的阿娘哈哈哈……”
女人的嗓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一如斩杀守护灵时怨气纠缠的画面。
“你,你个不孝子!”
“雍州萧氏,兴于岭南,败于中北,注定应谶的,就是这个怪物啊!”
“七叔的小儿子是个怪物!打他!”
“若不是萧七爷纳了那个来自中北之地的女人……”
萧缈微闭上眼,青竹剑的鸣颤愈加剧烈。
“针对我的精心布置么。”
脑海浮现出了一个少年身影。
肤白胜雪,唇无血色,黑衣黑发黑瞳,文弱
矜贵的翩翩少年,一个行事低调的魔族。
十一年前,少年的算计让魔族力量成为了他的致命弱点。
“杳无音讯十一年,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萧缈勾唇,掌心凝聚出了更多的血红剑意。
原本只打算启动界眼的杀手锏抹除痕迹,现在,他想毁掉整座祭坛。
早晚,会找到这个魔族少年好好算上一笔账。
容筠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四肢瘫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她早就感应出了萧缈在石屋附近布置下的结界。
结界的隔音效果确实好。
但是拉开一点门缝,什么都看得见。
她看得见,萧缈像疯了一样,挥剑斩杀了两百来只守护灵。
当然不是可怜这些守护灵。
她只是害怕。害怕哪一天,萧缈疯了一样,挥出青竹剑再次斩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