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比如——世家弟子?”白玦似乎对此也不是非常肯定,尾音轻扬了下,带出了话中犹疑。
宁霜霁一愣。
这么说来,他们岂非有可能正被人当鱼在钓?
白玦观她反应,见她忽然一脸愤愤,没忍住又勾了勾唇角,缓缓用地图将罗盘裹了,揣进怀中:“当然,那姑娘也可能只是胡编个地点取乐而已,不过我们来都来了,总要去看看的。”
宁霜霁觉得有理,认真点了点头,而后捂嘴打了个大哈欠。
白玦看她困成这样,脸上笑意柔和了许多,轻声说:“你去睡吧。”
“那你呢?”宁霜霁回头打量了一下,觉得那床确实是小了些,犹豫着说,“要不咱俩——”
白玦生怕她同清池那回一样直接来句“咱俩一起”,连忙道:“我坐这歇息就好。”
“啊?”
“我不太困,坐这守着也安全些。”白玦说着不再看她,目光飘忽着瞥到了一边的茶盏,正要提壶给自己倒杯水醒醒神,却发现壶中空空如也。
“去睡吧,我取些水就回来。”他说着不等宁霜霁回答,就拎着水壶快步走出了房间。
宁霜霁歪头看着重新闭合的房门,耸了耸肩,取盆中清水简单洗漱过后便直接趴上了床。
她很快便睡过去了,甚至不知道白玦是何时回来的。
前几日夜夜纠缠的梦境竟没再找上门来,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等她在惺忪中睁眼,窗外已是天光明亮。
白玦正支着头斜靠在桌前背床而坐,柔光透过窗纸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一身青衣干净纯澈,显露出了与这苍凉大漠全然不符的盎然生机。
宁霜霁就这样半睁着眼望着他。
看他枕一室静谧,守一室安宁。
***
两人顺着商道骑行了近三日,终于在二十一日午后赶到了“最后一个岔路口的驿站”。
驿站之间互通合作,因此他们直接在那处归还了马匹,徒步走进了广袤的荒漠。
因着之前的分析,宁霜霁其实并不觉得他们能找到什么“千结庄”。
但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找到了。
当快走到那黄衣姑娘描述的位置时,眼前飞沙走石的沙丘上忽然出现了一座围城。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忽然而至。
那城四面灰砖高墙围立,显得封闭而保守,唯正中城门大敞四开着,上头挂了个红底金字的硕大牌匾,像是新挂上不久似的,漆色油亮、金光气派。
而牌匾正中写着三个字——“千结庄”。
此事出乎意料,白玦面露犹疑,倒是宁霜霁又惊又喜,抬步便要上前。
却被白玦猛地叫住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孤城,若隐若现少有人见过,最近却忽然意外显露……”他的嘴角微微下压着,表情尽是凝重,“虽然不想这样设想,但这跟古官道上的千年大阵真的太像了。”
白玦说完缓缓上前,走到了她身边。
“万事小心,跟紧我。”
见白玦没赶她走,宁霜霁笑得明媚,而后她为了显得自己听进去了,又赶紧敛了敛笑意,认真点了点头。
这城的出现方式虽诡异至极,城中却并无半分诡异之处,街上到处都是行人,还有成群结队的孩子们正笑闹着穿梭于人群中,看上去同珉良镇一样生机勃勃。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街上大部分摊子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全是些用不同颜色的彩线编出来的绳结,有的是单卖,有的则搭配了玉佩或荷包。
宁霜霁在街上拦了几个人,问城中是否有何异样,那些人听到后皆露出一副糊涂模样,茫然地摇头,只说不知。
她一下子便想起了尚怀筝制造出的那喜堂幻境,可又觉得这些人的反应比那时的宾客稍强些,仅是看着木讷,倒不像是被夺魂控制了。
边上一个卖绳结的女摊主正在揽客,宁霜霁听着她激昂的声音,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越发觉得不似进入了执念幻境之中。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问,白玦倒是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带着宁霜霁靠近了那处摊子,淡定扫过摊子上摆放的物件。
女摊主是位绑着头巾的中年婶子,见有客靠近,连忙开口:“您瞧瞧可有合眼缘的物件,我们千结庄的编绳手艺远近闻名呢!”
“同心结、百花结……”说着她还随手拿起了个红线编的绳结,捧着给白玦他们看,“还有这‘暗珠结’,可是我家代代独传的手艺!”
宁霜霁看着那绳结,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何处见过,便没有太在意。
见白玦没有张口,她便先问道:“这里是千结庄?”
婶子笑得亲切:“是啊。”
宁霜霁:“这里最近,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