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后正要起身,却又被拦下来。
小青鸟似乎很受不了他急慌慌的状态,叫声中都多了些无奈。
它硬从白玦手心中抽回根羽毛,叼着飞起在他指尖残血处碰了下。
只见羽毛沾染上血色的同时,以沾血位置为中心荡开一道金光,随后血色逐渐浸润入羽毛中,像是被羽毛吸收殆尽。
做完这一切,小青鸟才果断将羽毛塞回白玦手里,然后再不管他,展翅飞回枯树上。
白玦头一次这样深刻地体会到“万物有灵”,越发真诚地同小青鸟道了谢,反身跑回竹屋。
沾血的青鸟羽一接触到伤口就逐渐变成透明状,化归无形。好几片用下去,宁霜霁腰腹上那道深长的伤才终于止了血,伤口也开始缩小愈合。
桌上有蜡烛在,但白玦从头到尾都没有点灯。
一方面他没空分心去找火折子,另一方面……看不清其实挺好的……
治伤不得不解衣服,这种情况下白玦虽无心想缱绻之事,可仍旧想最大程度尊重宁霜霁。
越喜欢,越在意,越不能趁人之危。
……
宁霜霁只沉睡一夜便清醒了。
她已不再需要抽取自身灵力供养白玦心口的龙息,便有余力去压制自身旧伤,很快便重新将旧伤压制。
说起来,小青鸟的羽毛也稍助了她一臂之力。
给出龙血是为交换,但白玦在她心中分量远不是两滴龙血可比的,连带着她对小青鸟的观感都好了许多。
于是宁霜霁清醒后非常大方地没再驱赶那聒噪粘人的小青鸟,暗戳戳决定将枯树“宝座”让给它坐坐。
不过她醒归醒,此番耗损着实不小。
旧伤复发加上同鬼车缠斗时受了些外伤,未免再留下隐患,宁霜霁安置好白玦后便沉入寒潭底开始为期三日的调息。
她没再藏着掖着,白玦也非常冷静,像是早对她的身份心照不宣。
第四日一早,白玦出竹屋就碰到了等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小青鸟。
小青鸟这几日一直在枯树上守着不愿离去,今日不知为何又有了下树兴致,且一步三回头地在地上蹦跶着,俨然是想带他去某处。
白玦跟着它朝清川寒潭深处走着,直走到个黑漆漆的山洞旁。
那山洞似乎和竹屋一样,有特殊结界,所以小青鸟只能站在门口眼巴巴瞅着里面,用眼神示意白玦进去。
自从小青鸟“拔羽相助”后,白玦便对它心有感恩,不觉得它会特意坑害自己,便试探着走了进去。
走过开头黑暗的狭路后,洞穴深处竟非常明亮。
无数夜明珠嵌在石壁之中,将本该漆黑一片的洞穴照得通明,里头不知施过什么术法,毫无普通洞穴的潮湿阴冷之感,反而非常干燥清爽。
地上整齐排列着许多低矮的竹架,竹架上摞着大大小小不少书典,一看便知是重要的藏书之地。
白玦自认只是外人,本不想翻看,目光扫视间却扫到本《龙·族传》。
——真的是龙吗!
心中的疑问像是有了解答,天人交战中他不受控制地翻开书页,却发现里头同封皮书名不同,大多是从未见过的异状文字。
完全看不懂。
白玦:“……”白纠结了。
待白玦出去后,小青鸟已不在原处,此番带路倒像是专为他揭露宁霜霁身份之谜似的。
他独自缓步顺来时道路折返,半路正遇上爬在枯树上扯刺荆的宁霜霁。
她正一边捏着无刺的地方大力拉拽,一边嘴上不停地同身旁枝丫尖上站着的小青鸟斗嘴,看样子活力旺盛,伤势应当已无甚大碍。
自白家遭难后,白玦已很久没笑过,看到这场景终于轻轻勾动了下唇角:“你出来了?”
宁霜霁立刻回头去看他,再不管那聒噪的小青鸟,直接从树上蹦下。
“刚出来,”她也露出个浅浅的笑,却不似平日那般明媚,“你怎么样?伤还疼吗?”
白玦摇头。
宁霜霁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他,更不敢贸然再提白家夫妇,正苦恼不能兀自沉默之时,就听白玦先开了口。
“我得找个城镇,托人传信给我舅舅,告诉他白家发生的事……”
“这附近我很熟!我陪你去!”宁霜霁刚说完就见白玦神色一敛,于是趁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补充道,“现在外面不安全,这小青鸟修为有限羽毛效用也有限,你伤还没好全——”
“好。”
白玦本已有离去之意,想着若真分别或许从今便是天涯海角难再相见,亦心生不舍,便应了。
宁霜霁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一堆劝说的话噎在嗓子眼来不及吐出,只好全咽回去。
她盯着白玦,总觉得这反应不大对劲。
该不会是缓兵之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