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南城之境,百姓安泰,迄今未有魂归天国之报。”
“而今日所呈之数,唯见南清村十户之家,痛失亲人。”
“南水镇,二十五户灯火阑珊,哀声四起。”
“南台县,更是三十八颗星辰陨落,其中一人,竟是年迈体衰,不忍家中粒米之艰,毅然赴黄泉,以求家人之温饱,此情此景,令人扼腕。”
“此等死亡率,纵观南暻百年史册,亦属空前绝后,实乃国之大难,民之痛楚。”
沈乐适时地启唇,语调沉稳而清晰,逐一汇报着近日来自各乡镇汇总的死亡率数据。
夏音音闻言,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许,恰到好处地填补了空气中的紧张与沉默,同时也微妙地封住了苏沉央等人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
“既然如此,眼下我们唯余的难题,便是如何破解这肆虐的干旱,让这片土地重焕生机。”
她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千钧,直指此次南城之行的核心要务。
五位大臣面面相觑,心中不禁一凛,深知眼前的问题如同巨石压顶,棘手难解。
但为了国计民生,为了未来的安宁与繁荣,他们必须迎难而上,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答案。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苏沉央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略带几分沉重。
“郡主明鉴,眼下的旱情已非未雨绸缪之时,实乃需力挽狂澜之际。”
“下官以为,防旱之策或已错过最佳时机,唯有全力抗旱,方能保我百姓周全。”
“抗旱之要,首在兴修水利,以疏浚河道、蓄水灌溉,为农田解渴。
“次则广种粮食,抢抓农时,力求早种早收,让百姓的粮仓得以充实。”
“毕竟,仅靠府衙微薄的存粮,不过是杯水车薪,难以长久支撑。”
他郑重其事地阐述了见解,言辞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认真。
夏音音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附和道。
“苏大人所言极是,字字珠玑,可见苏大人能稳坐工部侍郎之职,实乃实力使然,非虚名所累。”
这话一出,倒让苏大人脸颊微微泛红,似是误解了其中意味,仿佛自己的成就被轻描淡写地归于了某种“交易”。
心中不禁嘀咕:郡主这言语间,怎生得如此直接,不谙官场之微妙。
“既然苏大人已有良策在胸,关于这作物需水甚巨之事,不知大人打算如何解决水源之困?”
夏音音见他神色有异,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犀利地发问。
苏沉央闻言,面上掠过一抹不解之色,眉头轻轻蹙起:“郡主刚才不是提及,今日已经找到水源了吗?”
“苏大人也说了,那清泉乃今日方得奇遇,却何以断言本郡主有丝毫懈怠之嫌?”
“莫非此等甘霖能自天而降,无需寻觅,亦非本郡主心力所及之果?”
“再者,清泉既现,惠及万民,饮水之困虽解,然农耕之需,又当如何?”
“田地干涸已久,水源是否充裕,足以滋养作物,恢复生机?”
“更有一事,至关重要,却鲜有人提及——播种之种,从何而来?”
“百姓嗷嗷待哺,望田兴叹,若无良种,即便清泉潺潺,亦难解燃眉之急。”
夏音音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般,直击要害,令对方先前的笃定与气势,瞬间削弱了几分,一时之间,竟是语塞,只能支吾其词,难以应答。
“这这”
苏沉央的脸庞瞬间染上了更为深邃的红晕,唇瓣微启,却半晌未能吐露一字。
“诸位大人言之凿凿,声称本郡主自踏入南城之日起,便形踪难觅,对城中事务置若罔闻。”
“那么,我倒要斗胆请问,诸位大人可曾亲自踏遍南城街巷,体验民生疾苦?”
“又可曾跨越城门,亲眼目睹那些流离失所、亟待援手的灾民之状?”
“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欲将罪名强加于本郡主之身,此举岂非太过轻率?”
“莫非诸位大人的心,竟是铁石铸就,无感于人间冷暖?”
夏音音并未给予他过多的喘息之机,声音骤然间变得严厉而坚决,再次响起。
让在场的几位大人无不面色绯红,羞愧地低垂着头颅,仿佛连抬首的勇气都已丧失殆尽。
他们未曾有机会放眼四望,不论是周遭的变迁,还是城外百姓的疾苦,皆因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而无暇顾及。
晨曦初露便踏上植树的征途,直至夜幕低垂,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归家,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与身体的透支,哪还有多余的心力去探知世间百态,体恤民间疾苦?
“几位大人心怀社稷,忧国忧民之情,本郡主自是洞若观火,亦感同身受于诸位那份迫切与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