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吴起嗫嚅道,“……还有一件事。”
江离正要推门出病房,又止步回头:“什么?”
小吴:“就是……之前救回来的时候医生给检查过,那个昏睡的人,身上有伤。”
陆鸣宵哼笑一声:“你个熊孩子,有伤不早说?”
江离皱了皱眉:“伤在哪?”
小吴在伤者身上比划着:“胸口,和大腿。”
江离大步迈回来,伸手就要扒那活死人身上的衣服,立即被陆鸣宵拦住了。
江离疑惑地抬眼看向陆鸣宵,陆鸣宵则给吴起使眼色:“还愣着干嘛呢!一点眼里见儿都没有?”
江离觉得好笑,陆鸣宵自己装大爷也就罢了,还要拉上自己摆谱。
小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陆鸣宵是让自己给伤者脱衣服。
然后他一边自责不是个好徒弟,一边动手解病号服上衣的纽扣。
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海上的风和阳光格外毒辣。
渔民常年被海风吹日头晒,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黑中透红。这人黑红的面部和胸口青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他的胸口上,赫然一个深红色的圆印子,海碗大,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水泡,让人看着起鸡皮疙瘩。
小吴强忍住呕吐感半褪下那人的裤子,大腿外部同样是一个碗口大小的红印。
江离看向陆鸣宵,两人同时有了答案:大王乌贼。
然而大王乌贼只能算低等海妖,吃人肉顶天了,根本没有食人魂魄的本事。
陆鸣宵懒散地倚着墙:“这么说,案发现场至少有两种海妖呢。”
……
无论如何,这件案子只能告一段落,等一组那边守株待兔的结果。目前二组还有一个重要任务:罗湖村死人事件。
罗湖村在海市郊区,山清水秀,这个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枫叶。幺幺一路上格外兴奋,缠着陆鸣宵要他唱歌。
陆鸣宵眼皮不抬:“你多大了还要人给你唱歌。”
幺幺:“才一千岁不到呀。”
吴起差点被口水呛到:一千岁!才长成个小萝卜头?!
陆鸣宵拒绝回应,幺幺撅着嘴使出撒手锏:“如果阿娘在的话肯定会给幺幺唱歌的。阿娘从来不嫌幺幺烦。阿娘,呜呜呜……幺幺好想你呀!!!!”
这话也不知起到了什么奇妙作用,陆鸣宵油盐不进的一张俊脸竟然松动了,然后沉默数秒,果然轻哼起一首曲调古怪的歌谣。
陆鸣宵虽然唱得敷衍,却能听出有一把好嗓子,嗓音清润,江离严重怀疑他是一只鸟妖,比如百灵鸟金丝雀什么的。
只是这曲子江离从未听过,心道老妖怪寿数那么长,唱得肯定是千年前哄孩子的催眠曲吧。
开车的姜鹬如坐针毡,心情十分复杂:救命啊!某位叱咤妖魔二界的大人竟然唱儿歌了?!!这是他一介水禽不要命就能听的吗?
……
幸好不久就到了罗湖村。
和周边秀丽的山水比起来,罗湖村上方罩着一团朦胧的黑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本来如火如荼的红叶在这个山谷也似乎失去了颜色,灰败地耷拉在枝头。分明是正午时分,村里面却阴沉灰暗,像是阴天的黄昏。
路旁山林后是一个坟场,坟场里添了几座新坟。坟头上稀拉盖着几只花圈,白纸在秋风中瑟瑟颤动。
村前的十字路口响起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火气和烧纸味。
几人循着声音进了村,原来是一家正在办丧事,门口竖着白花花的花圈和纸幡。
简陋的木门外站着几个帮闲的左邻右舍。
江离询问后才知道,死者是这家的女人,上有公婆,下有两个孩子,年龄并不算大。
罗湖村总共二百来人,近一月内接连死了三个女人,而且都是原本无病无灾的青年媳妇,这才引起海市特案局的注意。
知道江离他们是“警察”后,几个老太太七嘴八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可怜呐,两个孩子才那么大点,就没了妈,以后可怎么办哟!”
“说起来怪着呢,最近俺们村接连死了仨,都是顶年轻的小媳妇,闹得家里有媳妇的人心惶惶,生怕霉运轮到自家。”
“有儿媳的哪敢出来冒头哦,万一把邪气带回家,岂不就完了?!”
“警察同志,这件事不简单,你们可一定要揪出凶手,俺们也好安心呐。”
透过敞开的门,江离看见两个披麻戴孝的小男孩,他们比幺幺还小一点,和幺幺一样也没了妈。
唉!
——可见这年头有点费妈。
江离问道:“死者去世前有什么症状吗?”
她边上一个扎抓髻的老太太压低声音道:“死之前就是疯,胡说八道,又哭又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