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是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却不知道自家老爹这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原因无他,就是被她画的大饼震住了。
在这一辈人的思想里,去倒卖个水果已经是个挺出格的事了,要是再去包下一个工厂,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要知道在两年前,工厂只能是国家拥有的啊!
但付疏说的买下工厂将拥有自己独特标记的食物输送给全国各地,这蓝图又着实太过美好,让付向北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他既憧憬又害怕,万一赔了怎么办?万一国家又不允许了怎么办?
于是第二天一早,付疏看了的就是比前一天更加憔悴的父亲,顿时吓了一跳:“爸,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连忙又不露声色地给他粥碗里滴了两滴灵露。
付向北眼神幽怨,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女儿的想法吓住了,只能苦巴巴地喝着粥一言不发。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要回付家老家过年的日子,付奶奶都到村上打电话催了两遍了,他们可不好不回去。
当然她催促并不是因为想儿子和孙女,而是知道钢铁厂倒闭了,怕付向北以后给他们的供奉变少。
以往付向北每个月会给二老五块钱孝敬,都被他们填补给了乡
下的儿子闺女,还动不动就要闹上一番,骂付向北不孝,骂付疏她妈是狐狸精扫把星。
就算二老偏心偏到咯吱窝,付向北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也不好做得太绝情,每月还会给他们钱,只是从来不主动联系而已。
春节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还是得回去一趟的。
于是父女两人一吃完饭,就坐上了回函水村的牛车。
父女俩到户口都迁到了城里,在村里自然是没有房子的,只能住在付家老家。
老家的砖瓦房还是付向北出钱盖的,四间屋子还算宽敞,都有里外屋,大房的屋子在最西面。
如今两人提着包裹回来,却发现大房的屋子已经被四房的两个儿子占了,满地都是红薯皮,被褥也祸害得狗啃似的,根本没法住人。
付疏眼神闪了闪没说话,付向北更是一下就黑了脸。
去年可没有这事,如今付向北的工作刚丢屋子就被人占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可真是势利的让人寒心。
他带着付疏去了二老的房间,语气带着寒意:“娘,家里连我大房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您叫我回来干什么?”
付家老太太可一点儿都不虚,眼睛瞪得溜圆,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让你回来过年还过出
罪了?你那屋子一直不用给老四家的住住怎么啦?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她不屑地瞥了眼穿着新衣服的付疏,嘴跟机关枪似的抱怨:“一个小丫头片子住那么好干什么?反正你们也就住这几天,去仓房对付对付不就得了!有那钱给丫头买新衣服,倒不如寄回来给你几个侄子,丫头早晚要嫁出去的,将来养老还不是要靠侄子!”
付向北抿着嘴,眼神冷极了。
说不难受是假的,虽然早知道父母偏心,却难免会抱着希望,觉得自己出息了父母就会对他和苏苏好点。
的确,自己当工人那几年父母是态度好了,但也只是因为想让侄子继承他工人的岗位,和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钱。
现在他刚一下岗,家里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占了大伯房间的大成大志两兄弟也没有一点愧疚,跑过来扯付疏和付向北的挎包,一边扯还一边问:“大伯你们拿什么东西回来了?有没有糖?有没有鸡蛋糕?快给我尝尝!”
付疏被猝不及防地熊孩子扯了一个趔趄,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一把夺过挎包冷声道:“没有!”
大成被她眼神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反应过来,一巴掌抽向付疏:
“你瞪什么瞪?奶说大伯都下岗了,你们还要靠咱家养,你这个赔钱货还敢瞪我!”
付疏可不会惯着这些没教养的,抓住他的胳膊掰到后背,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脸着地。
大成再熊也只有十三岁,又黑又瘦比付疏还矮一些,哪里打得过她?
他顿时哇哇大哭,哭着喊着让付老太太给他做主:“奶!她打我!那个赔钱货打我!”
付老太太看到宝贝孙子被打也急了,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向付疏打过来,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撕碎:“你竟然敢打你弟弟!你个小杂碎赔钱货,跟你那造孽的妈一路货色!”
付大成打她付疏可以还手,毕竟他是同辈还是弟弟,但付老太太打她却不能,再怎么极品她也是长辈。
但她这么污辱母亲,付疏已经在心里记了她一笔。
眼见着臭丫头侧身躲过扫帚,付老太太心中更是恼火,举起扫帚再打过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付向北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