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钦国的时局完全可以称得上动荡,先帝去年突然驾崩,只来得及传位于年仅七岁的儿子,又让原本的镇南王褚砚西摄政,根本没有过多布置。
好在褚砚西手腕强硬,仅用一年时间就稳定了政局,维持住了大钦的繁荣景象。
只是叶家虽然血脉单薄,却也轮不到让旁人摄政如此之久,叶廷恩作为小皇帝血脉相连的亲舅舅,被一个外姓王压在头上,自然不会甘心。
侄子还是个懵懂孩童,长此以往下去,这大钦到底是姓叶还是姓褚都不一定了。
恨只恨褚砚西不仅政治手腕高明,将朝堂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就连警惕性也极其高。叶廷恩曾多次试图将暗线安插到摄政王府,却屡屡失败。
如今摄政王主动下聘求娶他永安王府中的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放过。
所以无论他心里爱的是原主还是付荔,为了他的大业,最终进摄政王府的都只会是原主——培养这么久的棋子,岂有不用之理?
原主就是没看透这一点,才会为这些小情小爱伤神。她不曾想过,叶廷恩对她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和利用,哪怕有那么零星一点点爱,可也比不过爱他自己,更比不过爱那高高
在上的权利。
今日是她最后一次用药,泡过药水之后,再趴两个时辰忍受蜕皮般的疼痛,她的皮肤便可宛若新生。
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付疏强忍着余痛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铜镜前,发现原本胳膊和脊背上的疤痕果然消失不见,新生的肌肤白皙细腻,比那些闺阁小姐的皮肤还要娇嫩。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叶廷恩的声音响起:“苏苏,你好些了吗?”
付疏并不惊慌,只是不紧不慢地穿着衣裳,淡淡道:“王爷可是要亲自检查药水的效果?大可不必了,我恢复得很好。”
似是被她戳破了目的,叶廷恩沉默半晌,讪讪道:“苏苏,你误会本王了,本王只是怕你耐不住,特来送些止痛丹药给你。”
“王爷若真怕我疼,当初又怎会把药水送来,如今三次泡完,您才想起来我会疼?”付疏嗤笑一声:“几日不见,王爷倒是愈发假惺惺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言辞犀利,叶廷恩在门外眉头紧皱,以往他略表关心,屋中人只怕早就感动不已,恨不得为他赴汤蹈火,今日怎会如此冷漠?
看来是这些日操之过急,让她伤了心了。
叶廷恩心中有
些不悦,怕屋内女子脱离掌控坏了自己的计划,便故作情深地叹了口气道:“苏苏,你终究是怨我了。”
“也罢,如若你真的不想去摄政王府,本王也不会逼迫,选择权在你。”他像在念诗一样情感充沛:“什么大业什么家国,都只是我身为叶家人不得不扛下的责任而已,你知道的,在我心里这些都比不得你重要。”
这假惺惺的一番话,恶心得付疏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她将衣服整理好坐到梳妆台前,一边梳头一边道:“我若真说不去,王爷只怕要恨死了吧?”
叶廷恩差点维持不住深情的表情,咬着后槽牙说:“怎么会。”
付疏轻哼一声:“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言出必行,既然答应王爷要嫁,就绝不会食言,您大可不必做戏给我看。毕竟您心里若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在意我,当初也不会跟我的亲妹妹搅和在一起。您做着不嫌丢人,我说了都嫌恶心。”
叶廷恩脸色已经彻底黑了,紧抿着唇压抑怒火,半晌才道:“苏苏……”
付疏懒得听他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打断:“我身子不适,王爷请回吧。”
等叶廷恩憋气离开,她才轻笑着为自己梳了个漂亮发髻
,从容优雅地打开窗子,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好不惬意。
她当然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性格,被坑了不仅不报复回去还想着为敌人做事,简直是脑xx病。之所以还愿意信守约定嫁到摄政王,完全是因为叶廷恩与她身份相差太过悬殊,想报仇势必要依附于或者成为更强大的势力。
还有什么比嫁给摄政王更简单直接的办法呢?
作为大钦朝只手遮天的人物,拿捏一个永安王纯属轻轻松松,两人又是天生的敌人,简直不要更合适。
叶廷恩那狗男人自以为聪明地把她利用了个彻底,殊不知,付疏也是在利用他罢了。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想要跟摄政王合作,她还找不到机会呢。
这天之后,叶廷恩又不死心地来找过几次,可每次都被付疏怼得无地自容后灰溜溜地跑掉,压根没见着她的面。
付荔也来过,哭诉她的愧疚与不安,透过门缝看,她也确实清瘦憔悴了不少。
可付疏知道,她这样不过是为了让她的背叛更心安理得一点,说到底还是自私罢了。
被烦得厉害了,她直接道:“既然这么自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如还是你去嫁给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