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卿后把太子抱来,皇帝听见自己年幼的儿子仍在啼哭,他好像一辈子也无法走出殿门。
“陛下,太子需要您......天下也需要您......”
他总算收拾仪容,重新站在了朝堂之上,他变了,变得更加铁血和漠然,也让底下的朝臣更加战战兢兢,帝后的政策推行得到前所未有的顺利,也再没有人敢对皇嗣置喙。
卿后坐在皇帝的下首,而林清云和安佑怀左右而立,将某些人的怨恨轻易压制下来,只敢在背地里疯涨。
皇帝不眠不休地处理政事,让自己忙碌地无暇再想起悲伤。
卿后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将照料太子的成长放在心上,不想他因为年幼丧母而伤心太久。
皇帝开始呕血时,先是瞒着卿后的,只是召见太子变得频繁起来。
太子将要十岁了,眉眼间和良妃长得极像,在卿后的看顾教导下,倒是继承了父皇的才干,皇帝抚过他的脸,总是不舍。
从皇帝昏倒在御书房里,卿后的眉头就没能松开,她见到每一位太医的脸上都带着惊惶和悲色,心中有了答案。
太子伏在床前,不住地唤“父皇”,可他还是久久未醒。
林清云等人接到宫中的传召这天,是个阴天,乌云压顶,好像随时会有一场暴雨。
他看见妹妹的神色,她两日没睡,很是憔悴,女子单薄的肩被裹在厚重的赤红衣裙下。
要紧的官员都俯首在地,听着皇帝的嘱托,有老臣偷偷地抹着眼泪,卿后转过头不再看。
暮雨一直下到清晨,丧钟敲响了。
皇帝,驾崩。
年仅十一岁的太子继位,卿后与左右丞相一同辅政,改年号太和为乾丰。
乾丰三年秋,照王谋反,以清君侧为名率军攻入皇宫,挟持幼皇,逼迫卿后自尽。两千近卫死守殿前,几乎被屠尽。
林清云护在卿后身前,仍未倒下。
“卿后还不动手吗?那本王来替你动手,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便留你一具全尸......呃!”
照王身躯一震,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血迹蔓延开来,那是一把剑,穿过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推开他,抱起了哭泣的太子。
那把剑连着绞杀数人,威慑所有照王的部下。
“照王已死,还不降么?”那句话虽不重,却让在场的人心头皆是一颤。
那人一身白衣,分明是个江湖客,照王的血溅在了他的身上,宛若阎罗。
胆小的人已然跪地放下兵器,还有人不肯甘心。
毕竟他只有一人!
若是搏一搏,照王不能再登上皇位,那自己呢?
“援军到了!”卿后身后有人喊道。
只见安佑怀和张将军赶来,包围了叛乱的照王军。
“拿下!”
林卿华不错眼地望着那个白衣的人,将太子抱到她面前。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了,方才被照王恐吓威胁都没有一丝破绽的威严面孔,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脆弱。
他似乎要抬起手,替她整理那缕头发,但终究是放下了。
“别怕。”
只有她听见了他的话,却止不住地流泪。
她真的很怕,是在他出现在她面前后,才后知后觉到的。
她是皇帝的支撑,她是朝堂和天下的支撑,早该忘记害怕的感觉了,但在刚才,她真的动了自尽的念头,他来了,她才害怕起来。
她快要忘记,她的靠山总是喜欢从天而降,赶来救她。
她摇头。
匆匆赶来的臣子仓皇地来查看她与皇帝的安危,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没有被林清云的手拦下。
在谢含秋出现的时候,林清云好像才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林卿华的亲哥哥,怎么会看不懂她眼中的情感,他不曾看过林卿华这样看过先皇,更没有其他任何人。
有一瞬间,事情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
他与谢含秋素味平生,却曾被舍命搭救,他淡漠到连官府都不理会,却每每回应他的探究。
而林卿华对自己欲言又止,却大醉了一夜。
她曾经失踪短短百天,回家后竟像经历了大变故,她坚决入宫的眼中掩藏着欺骗自己的苦楚,她坐在先皇身边,绝不是一个爱人的模样。
他心中又开始愤怒起来,吾妹卿华,这么多年,竟从来没得到过自己的幸福吗?
她才刚刚过了三十岁,凭什么就将这大国的担子扛了许多年?
她的亲哥一无所知,他算是什么哥哥?
“林清云!”安佑怀利落地肃清了叛军,却见自己的好友突然呕出了血。
他摇摇欲坠,被并不强壮的林卿华接住了身体。
“哥哥!你怎么了?太医!太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