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事,别来无恙~”她的声音悠悠响起,似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冷意,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在刻意勾弄着陈友谅的心弦。
在那一瞬间,陈友谅只觉得全身已经冷到了极点,这是他自从成为了户部清吏司主事以后再也没感受过的冷。
纵然是在七月流火的炎炎夏季,却也只能感受到寒意刺骨。
“这许久未见,你倒是愈发没了规矩。”
带着淡淡嘲弄的每个字都清晰而缓慢地从她口中吐出,语调平稳,却直击陈友谅的灵魂深处!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你这副落魄模样。”她的话音刚落,陈友谅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那声音犹如重锤一般敲在他的心头。
“噗呲!”
一口带着浓稠状血丝的冷血兀地喷出,
顾不得擦拭,陈友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听得女人轻哼一声,“哼,瞧瞧你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真叫本宫失望。”这一声哼,短促而尖锐,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陈友谅。
陈友谅登时便再也承受不住,狠狠地趴在了地板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她微微歪着头,嘴角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那如樱桃般娇艳的唇中溢出一声轻轻的讥笑。
“呵……”
这声音轻若游丝,却又清晰地传入陈友谅的耳中,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让人心头一颤。
如银铃般的轻笑声,在这空旷的室内回荡,却让陈友谅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仿佛这笑声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过了许久,
女人似乎是玩累了,斜靠在椅子上,将一双灵巧白嫩的小脚搭在桌子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最近京中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早已经被吓破了胆的陈友谅连忙颤颤巍巍地拱起手,道,“禀宫主,前,前两日,荆楚一带发了水患,目前整个大魏朝廷都在围绕着赈灾运转,想必大魏气数已尽,距离灭国之时已经不远了。”
陈友谅此刻心里很忐忑,他想不明白宫主怎么会突然来他这里,难道就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懈怠了?
那也不应该啊,自己这些年每年都有几个月懈怠的啊!
那怎么就今年来了么?
难道是有人想搞我?
彼其娘之,别让我抓到!
听到陈友谅的话,
柳婠婠却只是拨弄了几下自己青葱如玉的手指,好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并没有搭理陈友谅。
陈友谅心中一颤,连忙继续道,“几乎和荆楚水患消息传进京的同时,一直脱离众人视线的昭景帝第九子曹上把第三子曹辟打成了猪头,二人还闹到了御前,目前来看,这个一直被人当做透明的九皇子或许是一直在藏,他很有可能也要掺和这一代的夺嫡之争!”
这时,柳婠婠才动了动眉毛,幽幽出声道,“这个……曹上,我要看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友谅极为恭顺地回答道,同时慢慢地爬了出去,全程不敢抬腰。
外人如果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很难理解他这样的行为,
可是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
从茶舍出来以后,目送曹上进入高头高底盘大马车,许攸便一路晃荡着走到了亲仁坊。
既然要找一个既有钱又官小,既是三皇子曹辟派系,又不受曹辟重视的人,那他自然要先将目标放到一些自己比较熟悉的人身上。
比如说居住在亲仁坊的户部兴庆府清吏司主事陈友谅同学。
陈主事。
这个职位算是京官中的小卡拉米,正六品官员中的战斗机。
许攸和这位陈友谅同学算得上是老交情了。
二人年轻时经常一起风花雪月,夜下押妓,冶游,买春,狎妓更是常事,这样令人羡慕的友情,一直到陈友谅当了官,而许攸还是白身时,情况才产生了逆转。
许攸当时本以为是意外,后来才知道是暗箱操作。
二人本来是国子监当届优秀学子的代表,当时有直接毕业就做官的机会,最后一人的名额本是许攸的,谁知在陈友谅暗中动手脚的操作后,本该属于许攸的机会被陈友谅截胡了。
骤然被背刺,正直热血年龄的许攸怎么忍得了?
这可是人生三铁这种级别的关系啊!
他直接放火烧了陈家,索性未出人命,再加上又有孔捷护佑,并未守牢狱之灾,但二人也算是彻底掰了。
这么多年了,许攸每年都要在陈家门口发发飙,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撒一泡。
偶尔高兴的时候还会多撒几泡。
既然要找个倒霉蛋,那许攸必然要先考虑这个家伙。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初陈友谅是怎么做到的,更换吏部调选官人员名单,这种行为太哇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