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巧珍微微仰着下巴,回忆道:“芸香死前那日曾到布庄找我要些边角料回去给燕娘缝补衣衫,来时她还好好的,第二日突然说人没了,真是不敢相信。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南掌柜第二日一早便草草将人送去安葬。按照习俗,不说停灵七日,但三日肯定是要的,除非”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栋一眼,“就如燕娘所说,你想要掩盖真相。”
南栋勃然大怒,“燕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着她胡乱攀咬?”
巧珍唇角含着一丝不屑:“芸香之死我一直心存疑问,我一直想问南掌柜,当年在芸香的丧事上为何如此草率?”
“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南栋眼神阴鸷,“至于为什么不设灵堂吊唁,实则是南家家境窘迫,已经无法支撑一场体面的丧事。”
“可是你说阿娘死于风寒,但她去聚仁堂问诊的医方上,却清清楚楚写着身上有淤伤,”南书燕神情冷漠直视着南栋,“风寒让人短时间内死去的可能性不大,阿娘大概率是被伤了内脏。
而这伤便是出自你的手,阿娘再也承受不住因此殒命。”
赵捕头神情一凛,南掌柜若真是打死了人,那他便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了。
声道:“芸香脸上手上总是有伤痕,问起只说磕碰了,一个大人又不是孩子,哪里随时会磕着碰着。”
“是啊,嫁到这样人家,她也真是命苦。”
一些有女儿的人家更是打了个冷噤,生怕自己女儿今后也遇人不淑遭此厄运。
南老太太见众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有点心虚。
早就跟南栋说过少喝点酒,偏偏不听,非要惹下如此祸事。
好在张氏是独自逃荒到了云县,并没有什么亲人,死了也就死了,当时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了,哪里知道现在又被这死丫头翻了出来。
不过,人都死了很多年如何查得出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先平下这桩祸事再说。
她眼神闪了闪,突然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各位街坊乡邻,我南家家门不幸,说来说去仍旧是银子惹的祸。”
她转头,语重心长含泪对南书燕道:“燕娘,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你不就是想做归家二姑娘吗?祖母如今怕了,更不敢拦你了,你走罢,权当我南家白养了你长大!”
她又泪眼汪汪的看着南玉儿,一副被逼无奈的的样子,带着哭腔道:“玉娘,归家回不去,今后你就是祖母的亲孙女。”
“祖母,”南玉儿一脸不甘心。
南老太太捂脸哽咽不能语,看上去孤苦无助,伤心欲绝。
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最看不得这个,加上平日和她也有些交情,此时便开始质疑起来,“老太太看上去也不像是作假,莫不是燕娘真的是”
“哎,也不是没有可能,平江归家那可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人家。”
“”
南老太太搂着南玉儿,竖着耳朵听周围的议论,听到有人开始站在她这边质疑南书燕,越发哭得只差没有晕厥过去。
南书燕冷眼看着南老太太。
戏演得不错,虽然平日悭吝刻薄,关键时候还懂得弃车保帅,着实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南书燕转身对赵捕头道,“这位差爷,民女要告南栋打死了我阿娘张氏芸香,请差爷还我一个公道。”
南老太太瞬间止住了哭泣。
南玉儿也震惊的抬起头。
“告官?燕娘,你可是疯了。”南栋语气中含着警告。
当朝律法,若是妻告夫、晚辈告至亲长辈,先不论告得赢告不赢,原告均需先领受二十大板杖责。
这二十大板男儿亦是难以承受,更何况南书燕身体纤弱又大病初愈,能不能熬过二十大板都难说,更别说上公堂了。
所以一般人家,就是有天大的冤屈,也只是隐忍了事。
孩子状告父亲和祖母的,在当朝还没发生过。
南栋没有想到南书燕居然敢如此孤注一掷。不过,若是她挨不住二十大板,死了倒也是好事。
赵捕头也想到这里,他看了眼面前纤细秀丽的女子,犹豫道:“姑娘可曾想好了,南栋是你父亲,若是你要告他,必须先领受二十大板,姑娘可挨得过?”
“我既然敢告,肯定就是想好了。”南书燕道:“只是,若我能证明他并非我生父,是否还要挨这二十大板?”
赵捕头慎重道:“只要有确凿证据证明他非你生父,倒是不用。”
南栋哼声道:“我与你有父女血缘难道还有假?”
秦妈扯了扯南书燕的袖子,生怕她吃亏,“姑娘,如今这事急不得,千万从长计议。”
南书燕朝秦妈微微一笑,露出个安慰的表情。又转身朝着南栋淡然道:“我与你有没有父女血缘你说了不算,聚仁堂沈含山沈大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