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热闹的长街一时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绣楼前挂着的彩色灯笼随风轻摆。
不光没见到传说中那位羞花闭月的孙枝枝,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边却似毫无所察,连个出来查看情况的丫鬟也没有。
柳岁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员外府那么多的家丁,自然有人将此事报给了晏城的城守方有为。
他见来人满脸惊恐,说话也结结巴巴,端起一旁的热茶慢慢啜着,时不时抬头打量那人一眼。
“都说完了?”
那人点头,“方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毕竟伤的都是孙员外府上的人,小人瞧那管家伤势颇重”
方有为低着头,那人也瞧不见他的神色,心中有些忐忑。
孙员外在晏城可说是只手遮天,这位方大人却好似一点也不介意,即使手都伸到他城守府了,他每日依旧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受影响。
他上任三年有余,从不曾与孙员外发生过正面冲突,那么他的家事自然也无需他操心。
“你也说了那是孙员外的管家,不是我城守府的,况且孙员外调动起衙差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人嗫嚅,小心端详方有为的神色。
“那女子实在太过嚣张,方大人也不管?若放任她在城中横行,岂不乱套了?”
方有为依旧不接他的话茬,倒是对他口中的女子颇感兴趣。
“哦,你与本官说说那女子是何模样?她一人动手就伤了孙员外那么多人?”
那人揪着衣摆,有些拿不准方有为的心思,他斟酌了半晌。
“她身旁还跟着个男子,只是小人瞧着是个没本事的,弱不禁风,一直躲在那姑娘身后。”
方有为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厮给那人塞了几块碎银。
待将人打发走,他这才把茶盏重重放在桌几上。
“呵,平常都想不到要寻我出面,如今遇到个棘手的,倒想起我来了,本官哪里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
孙员外府上的人说是家丁,实则都是他暗中培养的打手,功夫算不得上乘,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
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正思量间,有小厮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有为一贯闲适的面色突然就变了。
“人在哪?”
“传了信就走了,并未停留。”
方有为唇角扬了扬,“去,给我拿身普通的长衫过来,咱们去瞧出好戏。”
小厮们不明所以,还是默默按照他的吩咐一一照做。
柳岁无聊的坐在树下的青石凳上,单薄的身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神情更是完全看不清。
景昭辰坐在屋顶上,身边是正在啃肉包子的涂山。
“哎呀,我都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是我送的礼不够重?”
景昭辰忍不住嘴角上翘。
孙员外今日算是倒大霉了。
柳岁脾气不好,众人都知道,可她困倦时简直堪称暴躁!
孙员外是真心不怕死,还是没吃过亏?
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岁半阖眸,困得恨不得就地躺平。
轿子就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她不动,轿子里的人也不动。
孙员外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打量树下坐着打盹的女子。
一身素淡的青色衣裙,那腰细的不盈一握,光线昏暗,看不清长相,但只看轮廓也知是个漂亮的。
明月皎皎,夜风流动。
孙员外咽了咽口水,对着车中的人微颔首。
“您瞧这姑娘成吗?”
那人闭着眼,也不接他的话,轿中静的针落可闻。
“今日枝枝的招亲也被这不知打哪跑来的野丫头给搅和了,公子别恼,明日肯定能钓到大鱼。”
“呵,你失了几次手了?”
他嗓音清淡,听不出半点情绪,可却把孙员外吓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都是我的错,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能把你捧上来,自然也能踩下去,去,会会那姑娘,若留着无用,直接打杀了,也省得日后麻烦。”
孙员外抹一把额上的冷汗,猫着腰,缓缓走下来。
他背着手,挺着个大大的肚子,像极身怀六甲的妇人。
见柳岁依旧没一点要起身的意思,孙员外怒斥一声。
“大胆妖女!敢伤本官的人,你这是不想要命了?来呀,给我将人绑了,带回府中严刑拷问!”
众人一怔,他们之中好些都见识过柳岁的狠辣劲,闻言连连后退,手不断推搡着前面的人。
“你们上啊,老爷吩咐你们敢不从?”
柳岁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