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很快从牙齿下溢出，她的舌头尝到了咸味与腥味。
她听见元蓝轻轻哼了一声，但身上双臂的力度，却没有任何变化。
全身都被紧箍的时候，薛师师也没办法使用力气推开元蓝，除非使用六成以上的体内灵气，但那样的话，她不确定元蓝会不会活下来。
砰！
薛师师突然一头撞在了元蓝的头上。
这一下力度够大，她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眼花，而元蓝的身体则是歪了歪，然后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与此同时，也松开了双臂的禁锢。
计划成功，再强的人也怕撞头啊。
乘胜追击，薛师师连续几掌打在元蓝身上，掌法凌厉，好似将风也抽裂开来，元蓝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倒地。
等到元蓝勉强重新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时候，薛师师已经拿回鞭子，站稳了身形，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元蓝，这是胜利者的姿态。
半蹲在地上的元蓝握着自己的武器，轻轻喘气，他试着站起来，可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最后只能以勾矛为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头槌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何况他之前赌上了全身的灵力，消耗太多了。
薛师师道：“胜负已分了。”
元蓝摇了摇头，道：“没有。”
薛师师一鞭子抽了过去，元蓝身体一歪，往一旁栽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插进地里的武器，没有摔倒。
薛师师道：“你打不起来了，你已经输了。”
元蓝恍然地盯着薛师师，他似乎根本没有从战斗的余韵中醒来。
他拔出了插进地里的武器，握着它，尖端对准薛师师的脖颈，这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对敌姿态，可以说是勾矛使用者的基础起手势之一。
然而此时的他，光是做这个动作，就已经气喘不止，他的呼吸好像被风吹动的蜘蛛丝一样，随时都会断掉。
薛师师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发现事情比她先前想象得还要麻烦。
这个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要能获得胜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要还能喘气，他就会继续战斗下去……
此时，元蓝握着勾矛，朝薛师师刺来，就和战局开始时一样，不同的是，薛师师的表情比之前更为沉重。
元蓝冲了两步之后，被薛师师的鞭子甩到了地上，他先脑袋着地，身体随后扑上，这姿势可谓是十分狼狈。
然后，他揉了揉额头，捡起地上的武器，爬起身，又继续了方才的攻击。薛师师于是毫不迟疑，又给了他一鞭子。
元蓝再次摔倒，这次摔得比之前那次还要狼狈。
他依旧挣扎着起身，速度却比刚才慢多了，几乎是手脚并用，才勉强站稳。他刚才摔倒的地上，多了一滩墨黑色的痕迹。
薛师师想劝阻他，却又迟疑着不敢开口。
劝阻此时不肯放弃自己目标的他，就好像在劝阻当初在青萍院不肯放弃自己的她一样——不知为何，薛师师产生了如此想法。
可是，让她乖乖认输，承认自己的确是输给他了，她又不情愿，相当的不情愿。
只因她也是讨厌失败的人。
元蓝的步伐仿佛醉汉，一步三歪，跌跌撞撞，朝她冲来……这次不用她出手，他自己就先摔下了。
跌倒在地的元蓝茫然了一会，然后，双手撑在地上，打算借力爬起——但他爬不起来。
他的身体在打着摆子。
元蓝似乎是有些着急，对一旁的薛师师道：“先别走，战斗还没有结束，我马上就能起来了。”
尽管他就算站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薛师师盯着他，不说话。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恐惧与厌恶的滋味，这种滋味使她打了个寒颤，然后，伸手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转过身，走了。
元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她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走。
才走了三十五步，这声音就不见了，荒野之上，一切重归宁静，静得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她一个人……
薛师师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
她愣了一会，然后转身，往回跑去。
她只用了十七步，就来到了元蓝身边，元蓝倒在地上，胳膊往前伸着，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迹，在阳光下微微地反射着光芒。
他竟打算爬到她的身边，来完成这场战斗。
薛师师抱起了元蓝，这时候，她才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少年的纤细与瘦弱——她居然可以把他整个抱在自己的怀中。
元蓝闭着眼，呼吸似有似无，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不断从口中涌出的新的血珠子，滚落在雪白的肌肤上。
薛师师低下头，枕在元蓝的胸口处，倾听他的心跳声，唔，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