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替我向郦将军通报一声,”晏冰行了一礼,“就说,是善容公主府中的人。”
晏冰的眼睛下方一片乌青,刚才那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一个狭长的小盒子被她用胳膊抱在胸前。
“善容公主又为何……”
一个守卫还在犹豫,另一个守卫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于是这个守卫立马会意过来,改口道:“姑娘稍等!”
晏冰道了声谢,站在一旁等了起来,她的双眼盯着那扇紧闭的铜门,目光晦暗。
不知等了多久,铜门轻响,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眉长而厉,目大而深,唇薄,其色如丹朱,面白骨宽,确有一番英武俊逸在其中。
他见了晏冰,点了一下头,道:“公主找我,所为何事?”
晏冰声音微哑:“不是公主找你,是我找你……等一下,你先别急着走。”
郦飞尘停下了脚步,晏冰上前几步,把怀中的木盒塞到他的手中。
郦飞尘满脸不解,手指微动,“咔”的一声,掀开了盒盖,很快,他脸上的不解消失了,转而被冷漠代替。
“已经送还的东西,又何必交到我的手中?它已经是过去了。”
他拿起了其中一个木偶,把玩起来。
晏冰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脸在微微地发烫。
“既然是公主送给你的东西,你又何必送还?”她的声音发颤,“你自己也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
“因为我不再需要它了,它也不是我的东西了,”郦飞尘说道,“留下的话,会引起误会,所以,物归原主吧。”
“什么误会?”
“不该有的误会,不能有误会。”郦飞尘道。
“怕花夜明知道?”晏冰哂笑起来。
郦飞尘放回木偶,看了一眼晏冰。
“她知道的话,又有什么要紧?她高贵清冷,遗世独立,如白日焰火一般,绝不是那种软弱善妒的女子。”
晏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软弱善妒的女子,你在指谁?”
“没有指谁,随意一说而已,你又何必兴师问罪……为了一个玩具。”
晏冰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哑声道:“兴师问罪,兴师问罪,是啊!为什么一个玩具而已,你都容它不下,还要特意送还回来?”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告诉公主,你连一点和她有关的东西,都不想看到么?”
她说到这时,脸上神情已是苦涩至极,嗓子如吞刀石,哽住,发不出声音了。
郦飞尘面无表情,眼神幽深,如潭水一般。
“是。”
他说道。
晏冰神色苍白,怔了一会,才道:“公主伤心了。”
郦飞尘道:“公主伤心,自有公主府来管理,我一外人而已,实在没有理由来插手。”
晏冰微微苦笑道:“可是公主是因为……”
她本想说“是因为你才伤心的”,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改口道:“是因为你送的东西才伤心的。”
郦飞尘道:“是么?那我以后不送了。”
他把那盒子递还给晏冰,道:“姑娘可还有别的事?”
晏冰不接盒子,只是看他,死死地看,似乎恨不得用目光,在郦飞尘的脸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你就一点后悔愧疚都没有?”她问郦飞尘。
郦飞尘奇道:“为什么要有?”
他又道:“公主的东西,自然要送还给公主,公主伤不伤心,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既然公主伤心,那就不送了吧。”
晏冰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绝望。
这个男人悔婚,是为了爱情,背诺,是为了自由,伤害公主,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他无论做什么,都有充足且正当的理由,而她,为此而愤怒的她,则显得是那么得荒唐可笑。
到底是谁做错了。
她突然从郦飞尘的手中抢过盒子,头也不回地跑了,跑了几步后,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擦掉,又涌上来。
去往公主府的路上,要经过一片热闹的集市,有人在好奇地看着她,但更多人在做自己的事。
晏冰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
“比起美人来,公主算什么?”小贩举着木偶娃娃,大声地叫嚷着,“爱情最重要!美人最重要!”
一车的木偶娃娃,有男的,也有女的,男的是将军,女的是仙女,将军魁梧英俊,仙女飘逸绝尘,个个鲜艳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一群少女围着这辆车,满脸都是羡慕渴望之色。
“这个飞尘将军做的真好,我喜欢他的眼睛。”
“虽然配不上花夜明,但作为追求者来说也足够了,求而不得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