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就身居高位。
可要说到一辈子的亲人?
南楚帝觉得这句话对他这大半生就是讽刺。
身为帝王,战战兢兢要考虑的从来不是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或者,他根本就不配拥有亲人。
南楚帝终于失了谈兴,挥了挥手:“你走吧,朕——”
苏潼眼巴巴等着他后半句,可皇帝却死活不肯再说了。
她瞥了眼年轻的面具男,心里那股莫名熟悉感又浮了上来。
“陛下,这位是?”
南楚帝还以为她会一直装瞎到底,没料到最终没忍住。
刚刚暗沉下来的心情转瞬明亮起来,他甚至有些促狭地打趣她一眼,有意无意拉长了语调:“哦,他是国师。”
苏潼心里打了个突:“原来是国师大人。”
微微躬身,她准备告辞:“陛下,民女告退。”
“去吧,回去好好吃饭。”南楚帝看着她娇软含笑挥手的模样,忽然就嘣出一句寻常父亲的叮嘱来。
苏潼:“……”
感觉怪怪的。
莫非刚才她剖白要回去与兄长一同吃饭的话,触动了他心弦?
如果这样,她今天这一趟进宫倒也值了。
好歹没白费大半天口水,在南楚帝心里留下了夏明枫的印象。
“怎么样?
他没为难你吧?”看到苏潼回来,夏明枫不动声色却非常认真地打量她好几眼,才暗暗松口气。
“没为难。”苏潼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太师椅里,“就是费口水。”
“让我讲了大半天的故事,也没说赏我点金银珠宝安慰一下。”
夏明枫:“……”
你以为召你进宫是要赏你?
“他只是想看看你,顺便当面了解了解你。”
夏明枫顿了一下:“至于施恩,他大概还在考虑究竟是在自己任期做这事。”
“还是留到日后新君再施恩。”
之所以考虑,是因为皇帝眼下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年轻吧在帝王当中也不算年轻。
谁施恩这个问题,苏潼暂时撇一边去。
这个南楚帝,起码给她的感觉还是挺有容人之量。
只这一点,她在南楚待着就安心了。
“对了,南楚什么时候设了国师一职?”想起那个在广和宫大殿看到的年轻面具男子,苏潼心里泛上十分奇特的感觉,“我今天进宫面圣,居然见到了你们国师。”
夏明枫眼睛眯了起来:“国师?”
他茫然地摇摇头:“南楚从来没设过国师一职。”
苏潼:“……”
与他对视一眼,她心里有个模糊念头几欲破土而出,“可我
今天在大殿所见,却是皇帝亲口承认他是国师。”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夏明枫留意着她的神情,忽然心中一动:“你心里是不是有猜想?”
苏潼:“他用面具遮住了大部分面目,只露出眼睛与下颌。”
“我感觉这个人非常熟悉。”
奇怪的是,她进入大殿之后,那个国师没有说过一个字。
要是他曾发出过声音,说不定她就认出他是谁了。
夏明枫心里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
吃饭的时候,苏潼还一直想着那个国师;夏明枫见她心不在焉,好几次欲言又止。
睡觉的时候,苏潼一直在辗转反侧;脑里总浮现那双挥之不去的眼睛。
当时隔着面具,又是侧面淡淡一瞥。
时间短暂,且没有正面接触,以至苏潼只觉得无比熟悉,却愣是没法将它与脑海中的主人对上号。
“早知当时就站在他对面仔细看上两眼。”苏潼懊恼地搓了搓脸,认命地坐了起来。
这时,虚掩的窗户忽然一动。
苏潼心头一紧,顿时整个人都警惕得紧绷起来。
一条黑影如同羽毛一样,轻盈无声自窗户飘然而入,
落地,眨眼静静站在她面前。
淡黄色的面具在幽
暗的黑夜里散发着微光。
就是苏潼白天才在宫中见过的国师大人没错。
她立即从床榻上弹跳而起,随后手一递,执着薄刃往他脖子掠去。
苏潼速度奇快。
然而,清瘦的男子却不按牌理出牌。
他没理会她手里握着可夺命的利器,而是长臂一揽,将她抱在怀中。
另一手,揭开了脸上面具。
熟悉的俊美的眉眼,只是清瘦了很多。
“苏潼,我找得你好苦。”他嗓音低哑缱绻,眸光痴痴地贪恋地凝望着她雪白的面容,眼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