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姜云姝派人去绑,朱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自己寻到了客栈来。
“妾朱氏,拜见姑娘。”
朱氏三十多岁的模样,荆钗布衣,圆脸杏眼,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清秀佳人,只是如今面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她行了大礼:“昨日之事还请姑娘见谅,妾毕竟是再嫁之身,不好明着与先夫的故人来往,今日也是乔装拜访。”
姜云姝接受了这个解释。
“夫人多礼。”
子苓扶起朱氏,给她上了茶。
朱氏看着姜云姝,双目含泪:“您和令慈生得很像,当年先夫一直驻守边疆
,妾入京时拜见过夫人几次,只是姑娘那时年纪尚小,怕是不记得了。”
提起母亲,姜云姝难免动容,但她前世见过太多佛口蛇心之人,对未曾谋面的朱氏也不会全然信任。
二人话了几句家常,姜云姝觉得朱氏看起来不像奸恶之人,这才开口。
“我此番北下,是因为家父当年战死事有蹊跷,听说当年冯副将为家父临终送信,我寻夫人,是想知道冯副将可留有什么遗言?”
朱氏猛地抬头:“其实…其实当年先夫走的也很蹊跷!”
“那场仗不大,新兵蛋子都活下来
了九成,可先夫却战死了……最主要的是,先夫前脚刚闭眼,后脚他的书房就走水了,连着那一片的厢房都少了个精光。”
“我当初就觉着不对,可害怕被人寻仇,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再嫁后一直安分守己,怕走漏了风声,也不敢派人去盛京递信。”
说到这,朱氏连声泣泪,姜云姝能与她感同身受,轻声安慰。
半晌,朱氏擦了眼泪,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先夫去的突然,家里又走水,留下来的东西不多,这些是我在先夫书房的灰烬里找到的,这些年一直偷
着留着,哪怕是我现在的夫婿也不知道…不知这些能否帮到姑娘。”
姜云姝接过盒子,郑重的行礼:“多谢夫人。”
朱氏连忙侧身多开:“妾受不起姑娘的礼。若姑娘真能为先夫讨个公道,妾……”她捂着嘴,哽咽不已。
姜云姝瞧着心酸。
看得出来,朱氏一直念着冯副将,可这世道,女人家带着一个孩子何其艰难,想来当年她选择再嫁也是无奈之举。
“夫人放心,我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了冯副将,也为了家父。”她说着从荷包里拿了几张大额的银票:“这些
夫人拿着。”
朱氏不要:“妾分内之事,怎可收姑娘的银钱。”
“你与冯副将的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用这些给她备份体面的嫁妆,家父若是还在,定也会为令千金备份厚礼的。”
一句话令朱氏泪流满面,她千恩万谢,抹着泪离开了。
“姑娘,派人跟上去了,若有蹊跷护卫会立刻动手捉人。”子苓感叹:“这位夫人瞧着倒是真真可怜。”
姜云姝没说什么,只轻轻按开了匣子的锁扣。
前世的教训太深刻,她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
包括这匣子里东西,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