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在想,她当年历尽艰辛,利用了不知道多少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才得以坐拥天下。
到了如今,她甚至不愿意回想自己为之都付出过什么。
那几十年的岁月,真难,真苦啊。
可是她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坐在龙椅上的感觉。
很硬。
一点都不舒服。
但是看着那些朝臣敢怒不敢言、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又很畅快。
畅快到她很快就忘了自己曾经的煎熬难过,为了巩固住自己的权势,为了能永远得到这份畅快,她更加不择手段。
每到深夜,她
也会更加不安,内心的谴责一直蚕食着她的心,直到她遇到了巫医。
起初,她留下巫医,并非全是为了自己。
可逐渐的,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是长生。
所谓的“长生”,给了她虚无缥缈的希望与未来。
权利是个好东西。
令人着迷。
着迷到,她想一直紧握着它。
一世不够,她要生生世世。
不,生生世世不行,她想要今世永恒。
圣人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曾经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亦记起了她曾经的愿望。
她看着滕王,忽然
笑了,笑着笑着,她流出了两滴浑浊的泪。
也只有两滴。
因为接下来,滕王的话让她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你以为,你父亲的死因,真的有那么简单?”
这句话,是滕王对姜云姝说的。
原本一直在看热闹的她心突然猛地一跳,看着滕王,不解:“什么意思?当年的事,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你父亲知道的可不仅仅是信上写的那些东西,他也并非完全死于广平王之手。”滕王忽然摇了摇头:“不,准确的说,你父亲的确死于广平王之手,可真正催命的是你父
亲偶然间遇见了我,得知了一切真相。”
“可惜啊,你父亲英雄一世,最终还是为了保护你和你母亲的命,不敢把一切公之于众。”
“可就算如此,她因为还怕一切暴露,还是没有放过你的母亲,哦,对了,如果当初的你如现在一般大,你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滕王的语气很淡定,仿若只是在讲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云姝定定的看着他,所受到的震撼一点都不比当初意外得知父亲的死有问题时少。
她忍不住看向圣人求证,成功的从她眼里看见了不那么清
晰的愧疚。
是她最熟悉的愧疚。
可真讽刺。
姜云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萧奕扶住了她,没说什么,却给了她无声的支撑。
她反握住他的手,睫毛微颤,落在圣人花白的鬓边。
好不容易接受的事实再一次被打破,更加残忍的真相血淋淋的被摆在她面前。
这种感觉,可真糟糕。
滕王忽然扔了一把匕首过来,落在她面前三步的地上。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可以彻底为你父亲和母亲报仇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姜云姝。
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匕首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