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不算少,白姒在听老两口说话的同时也不忘扫一眼不认识的众人,她发现那个坐在闫婆婆身边的一对中老年夫妻脸上多少带着点淡漠。
他们紧挨着闫婆婆,应该就是她的子女,可是不管对闫婆婆还是对盛老爷子都很不想搭理的样子。
像是察觉到白姒的目光,女人抬眼扫了过来,没有如愿抓个正着,狐疑地多看了一眼白姒,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一眼让白姒更加确定,他们应该并不是真心想要跟来洛阳,也许是迫于老太太的年纪大,这才不放心地来,但又不情不愿。
“别胡说了,这不是都好好的。”
闫婆婆叹了口气,虽然年纪这么大了,但还是挺害怕生离死别,因为当年体会得够的,真是一点都不想体会。
可偏偏她身体硬朗,没法子比别人先走一步。
“妈,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可不是不提就不会发生,何必掩耳盗铃啊。”女人拍了拍闫婆婆的手,看似贴心,话却说得刺耳。
闫婆婆皱眉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让她没事多喝水,话可以少说一点。
女人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说道:“妈,不是我说你,这都多少年了,你们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弄什么千里认亲,各自过得好不就行了,左右老头子已经成家,看样子家产不少,我们这一来,知道的是你们俩夫妻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上赶着过来争家产呢。”
这一番话说得闫婆婆满脸怒气,她一把甩开女儿的手,还不忘朝坐的稍微远一点的儿子、儿媳看过去一眼,却看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就更来气。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唯一的心愿就是和老头子死前再见一面,你现在这话的意思就是嫌弃我麻烦你走这一趟,还被人说闲话,是吗?”
闫婆婆深吸一口气,但脸色十分不好,“我把你们兄妹俩养大,从来也没求过你们什么,唯独这件事麻烦到你们。
如果你们觉得走这一趟委屈、不情愿,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从今往后我是死是活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就当我已经没了!”
闫婆婆一番话说的格外重,她身边的夫妻俩似乎都没料到老太太会突然这么说话,明明老娘一辈子都没有对他们说过重话啊。
“妈,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不孝的地方吗?为什么非得惦记一个把咱们忘到脑后几十年的人啊!”
女人比闫婆婆还生气,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老娘一脸不理解。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就是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人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生是死,只知道他在战乱中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家的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看老爷子的意思,却发现老爷子一点动怒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脸上都是愧疚。
可是明明
“方才的话你是没听见吗?你爹没去找咱们吗?战乱之后咱们搬了地方告诉你爹了吗?可他没有放弃,这些年咱们也尝试去找他了,你们谁有消息?”
闫婆婆说着落了泪,“是,你们现在长大了,觉得有没有这个离开多年的爹无所谓,可那是我的丈夫啊,我年少时就和他成了亲,那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无比舒心,我忘不了,更忘不了当年是他把我藏起来,以至于自己错过了躲避的时机,这才在战火中失踪。”
顿了顿,眼见着自己的儿女没有说话,语气稍稍缓和道:“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气话,你们也长大了,儿女、孙辈都要照顾,确实不必再总顾及我这个老太婆。”
“妈!”
闫婆婆的儿女齐齐喊了她一声,显然都不赞同她这个说法。
这些年是老娘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不仅如此,为了让他们安心,连孩子都是两家轮番的带,要不是如今年纪大,恐怕连他们的孙辈也会带几年。
这样的老娘他们真是一句怨言都不会有,可是这个消失了许多年的爹,他们实在是一时接受不了,哪怕他有的是钱。
即便老娘说的都对,他们心里也是难受啊。
那些年上学被人说是野孩子,从小到大被人议论嘲笑,老娘被人指指点点,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阿闫,说那些干什么。”盛老爷子知道当年无论如何都是他丢下了他们母子,如今能找回来见一面都已经是感恩戴德。
哪怕孩子们对他有怨气,那也是他活该。
“为什么不说,当年的事本来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要不是你,我们一家子现在整整齐齐就该在阎王殿等着一起投胎,也不用在这里翻旧账。”
闫婆婆叹了口气,“咱们错过了许多年,我本以为孩子们都知道当年分离的缘故,即便有怨气,解释清楚也就罢了,到底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可我是想错了。”
闫婆婆的儿女嘴巴张了张,却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他们心里都清楚,把话说的那么重,无非是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