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德是我啊！我回学堂路过这儿。”
“啊，是你！”道德闻听对方话音，说话声立刻低了下来，片刻后他一声不语的坐回到石头上。
小莲偷偷地扯了扯道德的衣角，小声问道：“道德，他是谁呀？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呢。”
道德也同样小声的回答：“他就是我和我妈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因为是我妈的干儿子，所以常来我家走动。不过最近他上山采药去了，你们应该从没见过面哪。奇怪，你怎么会觉得他的声音耳熟的？”
“嗯？大概他的声音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吧？我说不好！”
“道德，你在跟谁说话？”书朗显然已经喝了些酒，脚步歪歪扭扭，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小莲，别让他发现你，我去一下马上就来。”道德抚摸了一下小莲的头发，然后跳下石头向书朗走去。“书朗，我妈没留你？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一个人回去很可惜呀。你应该留下来和众人一起通宵达旦的庆祝才对！”
“谢谢！其实我已经来了几个时辰了。听干妈说你在陪你的女徒弟欣赏夜景，我就一直忍住没去找你。刚才我在远处观察过你们。道德，没料到你的徒弟原来是个洋味十足的外国小姐，可我却以为……。对不起这些天我老跟你闹别扭，你能原谅我吗？”
“书朗，我也早有意要向你道歉呢。我们的友谊都这么久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过去的事咱们就让它过去，你我还是和好如初吧！”
“嗯！”书朗伸出手掌与道德的手掌拍了一下。认真地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猜疑你了，有什么事我会直接向你挑明的。”
道德竖起大拇指。“这才是好兄弟。前一阵云里雾里，你弄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书朗不好意思了，因此顾左右而言它。“你徒弟长得很美，你是怎么结识她的？要不介意的话，也让我认识一下好吗？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呢！”
“当然可以。你说的，我们是朋友嘛。”误会冰释，道德高兴极了。他牵过书朗的手，几步把他拉到小莲面前。“来，我给你们介绍。书朗，这是我的女弟子小莲。前天从山那边过来的。只惜当时你不在，要不早就介绍你们认识了。小莲，这是……”
“道德，我自己来介绍好了……”书朗示意道德别说话，他自己却突然叽哩咕噜的在后面说了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道德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书朗，你在说什么？”
“我在冲这个洋小姐说法文啊。”
“法文？！”道德和小莲同时惊叫。
“是啊，看小姐这打扮，定是法国人无疑。我以前学过几句法文，正好找机会卖弄卖弄，看自己到底还能记起多少来？”
“可小莲是说中国话的人，她不会法文呐。”道德以为书朗酒喝多了，在讲胡话。
“法国人不会法文倒会说中国话？”书朗不信。
“谁跟你说我是法国人？我就是中国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小莲急了，她打断书朗的猜测，连珠炮似的发出一串字句。想必是心里的怀疑更深了，只听她激动的冲书朗嚷道。“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姓黄，是道德的同事。小姐，如果我让你生气了的话，那么我请求你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小莲不理他，自顾自地说：“耳熟的乡音，相似的轮廓，还有法文？你听过这首诗吗？‘生就富贵种，偏执劣根性，弃家舍父母，远渡大洋行。怜国苦无医，异境求生存。学成三年整，誓言振乾坤。交友孙文兄，同堂闹革命！……’”
“哎，等等！道德刚才介绍说你叫什么名字？小莲？！天底下的事不会真这么巧吧？”书朗突然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意识开始迷糊起来。他张大双眼死死地盯住朦胧月影中小莲的脸一动也不动。
“你见了漂亮女孩也不应该这样吧？这太没礼貌了！”道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这时已经很不满意书朗的表现。他有意识的挤在两人中间打岔说：“书朗，你喝多了酒身体不舒服啊？那么快回学堂歇着去。今日太晚了，咱们明天找机会再聊！”
“明天？”书朗的思维慢慢回到现实中，随即他就明白了眼下自己的麻烦。“啊，对、对、对！我今晚头痛，改天再找你们聊。我要回去了！”
“嘿！你站着别动！”小莲已经明显感觉出了问题，脸色刹时白得像纸。她从石头一侧取来火把照在书朗面前。渐渐地，小莲的神情变了又变，嘴巴张得好大，眼泪一点一点的从她的睫毛上掉下来，她用颤抖的声音哭喊道：“你知道那首诗对不对？这是他以前写在诗集里的，还曾在报纸上发表过。”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书朗挣扎着扭过脸去，不想让小莲看清他的表情。
可小莲是练武之人，眼光极准，只一眼就看清了对方。她立刻叫了起来。“你是人，还是鬼？难道今晚鬼魂显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