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兆府尹亲自带队赶到农庄时,夜已经很深了。
贵户亲眷们坐在院中,成群地议论着。
他们作为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几乎坐实了张阁老杀人的事实。
而那尸首,还嘴角流血,双目圆睁地躺在屋地上。
死不瞑目!
张家人慌张不已,目前的局势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张阁老都倒下了,张家这座只有一根破柱子支撑的危房,几乎就要倒塌了。
衙役们分开单独询问目击者,他们的口径一致,之所以这个时辰过来,乃是收到张老夫人的邀请,来赏月吃晚膳。
看在皇后娘娘的份儿上,他们不容拒绝,就都来了。
人手一份的邀请帖上,确是张阁老的笔迹。
证据链是环环相扣的,只剩下杀人动机这一项了。
张家人全都缄默不语。
岂料……
死者的腰间有一封自述书。上面清晰地写明了,她来这里的原因和目的,更是在自述书的末尾标注了:如果你发现了我的尸首,证明我已死在张家人的手里,请为我讨回公道。
京兆府尹握着那份儿自述书,手抖个不停。
虽然不清楚被扣在张家的孕妇是什么身份。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不简单!
张阁老老爷子当场就被京兆府尹带走了。
大半夜的,也没法通知皇后娘娘,张家人只能心急如焚地等着,祈求上苍,放过张家。
一众宾客饿着肚子跟着京兆府的队伍归城。
肖彧和楚恒杰骑着马远远跟着。
“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自己不知道动动脑子?京兆府大牢,那是什么地方?任何人的手都能伸进去,要是她在里面有什么不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楚恒杰一脸无辜,“她难得信任我,更何况,事情不是也没往坏的方向发展嘛!”
“小舅舅可知道她下一步的计划?咱们大老远的送女囚出城,不会就是为了给张阁老练剑法吧?”
如今的张家和张阁老,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楚云汐还要设计对付他们,就只有一个理由:另有目的。
天不亮,阁老府的二轮舆论轰炸,便在街头巷尾传扬开了。
等到皇后娘娘得信儿,企图出手控制,已经来不及了。
大是大非面前,京兆府只能秉公处理,而那封信出现在早朝龙案上的一刻,景仁帝的脸都绿了。
熟悉阁老府的人都很清楚,自述书上的时间点,张家没有孩子出世。
那么孕妇究竟是谁,她的背后又藏着什么张家不愿意被外人道的秘密?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肖国公和肖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并没有加入
讨论,而是微微垂着头,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朕给你三天时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清楚,秉公处理吧!”
百姓们都瞧着呢,景仁帝也不能再偏私了。
而且,本该被判死的女囚,突然出现在张阁老的小院里,本就是京兆府尹的失职。
这事儿办不好,保不齐他的乌纱帽都要掉的。
坤宁宫
皇后娘娘一圈圈在屋中徘徊踱步,心急如焚。
“娘娘,散朝了,可是……陛下并没有来咱们这边,而是往枚妃宫苑去了。”
张皇后心下一沉,暗道不妙,“你跟陛下提我身子不适的事儿了吗?”
宫女一脸为难,“奴婢说您晕倒了,陛下只让传太医,嘱咐了一句:让皇后好好修养,便没说别的了。”
皇后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而无神。
“传英宁侯夫人入宫,就说本宫有要事找她商议。”
“如果肖蓉的事情曝出来,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事儿是大家的,凭什么要阁老府来扛!”
老嬷嬷一脸担忧,小心地上前劝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那些目击者说是张阁老请他们过去的,可是阁老和老夫人压根就没写过请帖,摆明了是有人设下了连环计,逼着阁老出手杀人。”
张皇后这才反应过来,猛然看向老
嬷嬷。
“如此说来,陈年烂事被翻出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此事的谋划者了!”
皇后面目森冷,神情凛冽。
“摄政王大军那边不是已经封了吗?城里的人也都别闲着,让底下动作快着点儿,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说起摄政王大军,嬷嬷啧啧叹气。
想起今天早上徐太尉刚传回消息,封锁大营的时候,马匹无故发疯,他还遭遇了踩踏事故。
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躺个十天半个月是免不了了。
人人都怀疑徐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