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彻眉目疏朗,闻言淡淡一笑。
自斟自饮地喝起了茶水。
“关于你父亲之死的内情,一直是个疑问。与其看你整日瞎琢磨,不如找知情者问个究竟,弄明白了,心里才踏实,不是么?”
楚云汐一向都给人灵动活泼的印象,好像多大的事儿到了她跟前,都变得不是事儿了。
她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情。
楚云汐有些许触动,毕竟,前一秒她才刚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之中成了楼彻操控南岳政局的一颗棋子。
被利用一事,并没有触犯到楚云汐的神经。
人活在世,不就是利用来利用去的关系么,这一点她看的倒开。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楼彻。
骨节分明的手指充满了力量感,在入她掌心瞬间,化为了一道柔和的力量,反手握住了她的。
楼彻是意外的,很少见到楚云汐主动表示好感。
她说,“都记在心里了。”
触电般的感觉自手心传到了心底,楼彻面色骤然一红,眉间爬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色。
楚云汐并没注意到,转而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
“你贵姓?”
“卑职沈力,曾在袁朗将军麾下,随军出征多年。是将军最
得力的左右手。”沈力在她的搀扶下起身。
“沈叔叔,我父亲当年的死另有蹊跷对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一句“沈叔叔”,喊得沈力热泪盈眶。
疲惫的双眼里爬满了红血丝。
“将军的死,本可以避免的,都是先皇的多疑,才酿成了最终的惨剧。”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楚袁朗的确是被先皇赐死的,但在所有人看来,袁朗将军的死因都很不明不白。
凭空捏造的叛国罪名,甚至未经求证,就坐实了。
一代名将,骤然陨落。
没人敢追究内情,因为当时正处在激愤情绪下的先皇,几乎杀红了眼。
“当年,大战即将告捷,我们突然接到陛下的密旨,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袁朗将军便将手头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当时还是副将的楚济同,带着我们一路小队深入东吴,执行秘密任务。”
沈力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他浓眉紧锁,面部表情尤为痛苦。
“是什么秘密任务?”楚云汐伸长了脖子,好奇到不行。
“先皇让我们找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找一个孩子。”
楚云汐眉头微挑,听得越来越糊涂了,但她还是敏锐的抓住了重
点,“什么身份的孩子?”
只有一旁的楼彻,眉目清晰,微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气。
沈力说道,“起初我们也不清楚那孩子的身份,袁朗将军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说知道的越少,对我们越好。”
当时的沈力等都是年轻力壮,跟着楚袁朗征战多年,雄威阵阵,很少把人放在眼里。
“如今想来,当时袁朗将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提前为我们布置好了后路,只可惜……”
沈力长叹一声,“我们找到了那个孩子,袁朗将军特派我和其他三位兄弟走小路秘密运送,他则回去跟大军汇合。我们走小路的速度要快些,先一步到达了北冥京都,顺利将孩子交到了首领太监的手里。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楚济同陷害袁朗将军的折子就到了御前。龙威震怒,特令袁朗将军速速回京。当时我们几个先到京都的已经意识到不妙了,快马加鞭去迎将军,意图阻拦他。”
“只可惜,我母亲和未出世的我,捏在阁老府的手里。”楚云汐帮沈力补充道。
沈力长叹一声,“正是如此,袁朗将军是绝不可能丢弃家小,独自远逃的。事后,我们逃离了包围圈
,隐姓埋名的过着日子,也曾暗中调查。总算理清了一些线索——当年我们找回来的那个孩子,很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先皇之所以让将军出马,就是因为信赖他。然而……事与愿违。”
“先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查证那孩子并非亲生。愤怒之余,唯恐真相外露,先皇起了杀心,也正是这个时候,楚济同和阁老府、安宁王府联手递上了一把刀子。先皇顺势而为,装聋作哑,对将军被迫签下的认罪书笃信不疑,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涉及皇嗣血脉,怪不得先皇下死手。
如此一来,楚袁朗的死就说得通了。
只不过……
“那孩子呢?”楚云汐问。
沈力又是一声叹息,“当时我们虽迎上了将军的队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军被押送回京。我们四个人曾试图营救,都失败了。最后是将军以死相逼,楚济同才放了我们走。”
如果楚袁朗死在了回京的路上,虽然楚济同仍能一身战功,多少会有些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