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马车里,楼彻目光远眺,望着郁郁葱葱的远山,陷入沉思。
程颂合上信笺,苦笑,“边商纷纷偃旗息鼓了,都在等竺柏郡的动静。”
南岳是个小国,全年征收的赋税都不如口岸的盈利多。
皇族们深知这一点,纷纷主张扩建边陲小城,促进互市。
个中盈利是有专门人负责,详实记录,送到南岳国库的。
年复一年,豪门家族的手伸得越来越长,经过层层盘剥,最终流到国库的银子,越来越少……
因此,边户的油水,如今都掌控在南岳几大家族手里。
“多年前没开口岸的时候,两边商人都走暗门,后来互市了,特殊行当还是得暗中交易。如今严郡守一倒,洪家大厦轰塌,边商都乱了。”程颂眉头紧锁。
他是新帝登基,日子很艰难,朝堂各方势力盘割,豪绅家族处心积虑,面对多重复杂的情况,弄钱弄权是他最需要做的。
“何夏,从前在天临山跟着林奕,好读书,就被催着科考了。入仕几年,这次刚好被调来竺柏郡,他会跟你通力配合的。”楼彻淡淡的说。
程颂一怔,知道又是摄政王帮的大忙。
他连忙颔首,
“感激的话说太多了,您且看我的行动吧。”
边境营收是一块肥粮,如果能跟竺柏郡郡守直接搭上线,他就能绕过各大家族,直接抓到钱了。
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边商,没了老主顾,他们不敢放开手脚。
程颂这个皇帝又不能站出来喊:放心大胆的去交易吧,什么违律不违律的,本皇帝一概允准!
“要是能拿到严郡守和洪家的一手关系就好了。”
只要能维持住原本的交易线路,让边商暗门和明市快速恢复,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马车入城,一路驰骋。
“吁……”,突然,一声长嘶。
离九探头进来,“王爷,前头堵得死死的,好像有人在打赌做生意,百姓们都聚众看着,马车是过不去了,您要给王妃买的酥烙,就在里面,小的得走着过去。”
程颂见状,吩咐车夫,“改道回去。”
楼彻摆了摆手,眸光森森,“是谁在打赌?”
离九和程颂交换了一下眼神,瞬间明白了摄政王的意思。
正午时分,太阳高照。
道中间一方桌,桌上高烛一支,燃得起劲儿。
严荷跟洪夫人肩并肩从赌坊出来,姑侄俩的嘴角都要咧
到脸边上去了。
她倨傲地把账本往桌上一搁,安然坐在了椅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她一起,落到了对面的破败铺子。
三天时间,楚云汐既没有翻修铺面,也没有操持营业,甚至门牌上的蜘蛛网都没动。
唯一做的——搬了把藤条椅子进去。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上面,手拿瓜子,优哉游哉地嗑着,百无聊赖。
“只剩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位王妃怕是认输了哦。”有人窃窃私语。
“大家大业的,未必在乎这点小钱,就是有点丢脸罢了。”
围观的全都伸长了脖子,恨不能折断香烛,快点看到结果。
红缨急的满头大汗,手指死死捏在掌心,快抠出血了。
“您就说‘再等等’‘再等等’,究竟要等什么?眼看着时辰要到了,再不想辙,咱们可真输了。”
楚云汐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藕荷色长裙下,一双小脚有节奏地点着。
似乎才想起有这么档子事儿,“快结束了吗?那赶快把咱们准备的东西摆出来吧。”
红缨错愕地伸长了脖子,“什么东西?”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早上让你找的东西啊!”楚云汐秀手一指
,墙角一个翻花绿褶的布包,满满登登的装着东西。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门口的人都能听到。
众人纷纷好奇,王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红缨头皮发麻,不敢置信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东西……能卖吗?”
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能!”楚云汐一脸泰然,“铺到门口吧。”
须臾……
小破店门口摊开了一道布条。
看清堆叠的东西,周遭惊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她竟然要卖叶子?”还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破烂落叶。
离天下之大谱!
严荷随手抓起一把,不掩嘲讽地笑了。
“王妃不如举白旗吧,何必搞这些?岂不更让人笑话!”
洪夫人捂嘴笑,笑声尖利刺耳,“还是准备好银子吧,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洪家散尽家财,没想到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