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了脸皮,萧景煜语气冲的厉害,他言辞犀利,再无顾忌。
他那样子,颇有几分疯癫之态。
随着他咆哮声落,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都更低了几分。
冯公公下意识的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眼见着皇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间更冷更黑了,冯公公头本能的低了低,连呼吸声都更浅了些许。
反倒是萧景君,脸色、情绪都没有多少变化。
早在之前谢莹柔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南边的事大约瞒不住了,天下本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连谢莹柔这种闺阁小姐都能知晓的事,别人知晓,也是正常的。
别管之前是他哪做的不好,事情已败露,这是事实。
所以,他当时就做了准备。
他让人去了南边,将盐运、漕运两道上所有重要位置上的人,全都仔细的打点好了,所有相关的证据线索,能清理的,他已经都清理干净了,账册账本这些根本不会留,有些口风不严的人,亦或者心思有异的,也不会再留活口。
他甚至还让人做了些假的线索,祸水东引,将事情引向了别处……
而今,他根本不怕查。
在发生冲突那日,萧景煜喊的话,他都听到了,其中就涉及了盐运、漕运的事。
早有了心理准备,眼下听到萧景煜再提这事,他连心理变化,情绪起伏,甚至脸色变换,都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他怕什么?
捂着自己的心口,忍着咳嗽,萧景君缓缓冲着皇
上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自幼缠绵病榻,要不是有宫中太医照料,用诸多良药吊着,儿臣怕是活不到今日。
能有如今的日子,儿臣心存感恩。
儿臣唯一所求,也不过是能活的久些,多见识见识山河风光,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儿臣万不敢有其他奢求。
这些年,儿臣不入朝堂,不插手政务,不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无能。
盐运、漕运之事,儿臣丝毫不了解,所谓的大肆敛财,更是子虚乌有,儿臣这身子,能活几日都尚未可知,敛财做什么?怕是有命敛,也没命花吧?
儿臣不知四弟从何处听了风言风语,又因何要将这个帽子,扣在儿臣头上。
但儿臣相信清者自清,
四弟若心怀猜忌,那查就是了,儿臣无惧。”
萧景君义正辞严,言语间颇有种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意味。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别管漕运、盐运的事到底如何,萧景君又是否真有插手,真有涉及,单说事发时他如此镇定自若、冷静沉稳,就已是难得了。
他这个儿子,倒也有点东西。
以前小瞧他了。
皇上并不急于开口,可萧景煜早已经忍不住了。
“萧景君,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说什么清者自清,你身上的肮脏龌龊,怕是多的都能堵死金水河了,还说什么清清白白?是,你是不怕查,可不怕查不代表就无罪,你能在南方敛财,霸占财路多年,若说没有一点底蕴
,没有一点人手,那谁信啊?指不定早有人把那你的那点事,都料理干净了,杀人灭口,销证销脏,于你一个堂堂皇子来说,又能有多难?”
“四弟,你若信不过我,大可以让父皇去查,何必如此胡编乱造,咄咄逼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那四弟这实话,怎么不往自己身上说说?”
萧景君的脸色也骤然冷了冷,像是被逼到了绝处,无可奈何一般,他惨白的脸上,也更多了一抹决绝。
他一个大男人,将身临绝境的迫不得已,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旁,萧景宴看的瞠目结舌。
这戏还挺精彩。
在心里搜罗词汇,萧景宴打算回去之后,绘声绘色的跟沈安宁描述描述,估计她会爱听。
正寻思着,萧景宴就听到萧景君戏谑开口。
“我听闻,最近有好几位大臣上了折子,都在参奏四弟私联他国使臣,密谋大事,有通敌叛国之嫌。还有人说,他们掌握了四弟私通外敌的证据,铁证如山。我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四弟既然愿说实话,那就先来说说这事好了。总好过你为了给自己开脱,东拉西扯,说些漕运、盐运上的有的没的,荒谬至极。”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与萧景煜四目相对,萧景君轻哼。
“四弟说我时不论真假,一律言之凿凿,我不能辩驳半分,我说四弟一句,请四弟解释解释,就成了胡说八道,
这是何道理?四弟,你这是欺我身子虚弱,是软柿子,容易揉捏?还是说,这天下由四弟做主,是非黑白都由你说了算了?”
萧景君这话,不但凌厉,而且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