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锦袍的他,站在不远处静望了几眼那已经斑驳的直郡王府的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昔日门庭若市的王府,如今徒留不过一阵唏嘘。两边守候着的是康熙直系的镶黄旗,一个个严阵以待,上锁的大门,一扇门隔绝了多少世事。门外的喧闹依旧,可内里的人却是怎样的一种寂寞落差,曾经的万丈荣光,而今却是人人避之。他越是缓步行进,心中便越是有种想逃离的冲动。伏在胸前紧握成拳的手,显示了他那刻的犹豫。闭上的双眼,终是睁了开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去,去,去,赶紧走开……”一名侍卫拦住了他前行的路。而他并未多言,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守在一旁的隆科多。刀锋般闪过的眼神倒让隆科多有些心惊。“微臣叩见太子殿下”隆科多急忙上前拦住了想要拔刀相向的侍卫,跪了下来。他只是平静的道了句:“起来,把门给我打开,我要进去。”隆科多闻言,只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皇上有令,没他的圣谕,任何人不得见大阿哥。”隆科多颇有些为难正色道。“你难道觉得爷是会违抗皇上圣谕,如此忤逆不孝之人吗?”太子爷冷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他的威严。“微臣不敢,微臣忠于皇上,皇上的命令,自是要执行到底。还请太子殿下拿出皇上的圣谕,微臣定当放行。如若没有,还请太子殿下回宫。”隆科多惶恐的道,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太子爷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想不到舅舅竟是如此的尽忠职守,忠君啊。”他特地加重了忠君二字。“何柱儿,把圣谕给佟大人看看。”他一双剑眉带着笑意看似无意的盯着隆科多,带着意味深长。隆科多接过圣谕,看了看,依旧是恭敬的语气,“来人,把门打开。”隆科多指挥着人打开了门,转身恭敬的对他道:“太子殿下,请。”
太子爷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此情此景总会让他想起当初在咸安宫的无助。从隆科多身边行过,步了进去。越走近,他便觉得心里越害怕。看着眼前好似随着这种王府的尘封没了生气的花花草草,更是悲凉。
直到他推开房门,看着许久未见的胤褆,一袭黑衣靠在房柱上,不挺灌着酒,眼眸的黯淡,失了他当初的骄傲,胡子拉渣的样子像是个垂暮的老人,无助的苍凉,低头望去全是酒坛子,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远远的看着他。而胤褆似是呆在一个黑暗中太久了,突然太子爷推开了门,一抹阳光洒了进来,半闭上了眼,挥手想要手挡住了那刹那的光明。不悦的道:“是谁。”太子爷喉间似是被什么堵到了,来时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他想要质问他,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无话可说 。良久,等胤褆适应了那道光线,看着眼前纵容脸色不太好,清瘦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到了,却依旧是风度翩翩,容颜依旧的太子,再看他一副落魄的样子,终只是无奈的冲他笑了笑“你来了。”儿时的他们都长大了,都是做阿玛的人了,可是他好似依旧是当年那副样子,那张俊美的脸庞,不曾变过,依旧耀眼的让人不忍触碰,好似莲花,只可远观,多碰一下,都是对他的玷污。岁月似乎总是在眷顾他。胤禛曾经如此感叹过,当初他只是不屑,而今天的他,再见他,也不得不认为胤禛说的并没有错。胤褆沿着柱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太子爷走了过来。太子爷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倚在门边,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一个不言,一个不语。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
“胤礽,你知道吗,皇阿玛夺了我爵位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好久,胤褆才望着远方,嘴角带着笑意道。
太子爷只是怀抱双手,错愕的看了眼他。胤褆只是自言自语着“我说过,我从来无意与你争。如今,我是真的不用与你争,只是这代价是如此之大。”他苦涩的笑了笑,复又道:“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我是个尴尬的存在,我不得不争。从很小的时候,我一出生就是在宫外,你知道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吗……”胤褆停顿了好一会,用手覆上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才继续缓缓的道:“他们虽然对我好,却更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可于他们而言,我只是皇阿玛的儿子,是他们的主子,并不是亲人。小时候,看着别人家的兄弟总是玩的那么开心,却在见到我时候,便立马跑开了,跟躲瘟神一样,你懂吗?那一刻我也想要有个弟弟,可以陪我一起玩。后来,你出生了,我知道了我当哥哥,我有一个弟弟了,有人可以陪我玩了,你知道那天的我,有多开心吗?”胤褆似有些悲凉道。“可是,可是,后来内外都盛传着皇阿玛对你到底有多好。”胤褆嘴角挂着一丝落寞的笑,淡淡的说着,“开始我是并不相信,我只想见到我的弟弟,然后同他们一样,可以同你想他们一样的玩耍。可是,原来,我们真的是不同的,我是你哥哥,却永远要像你这个做弟弟的行礼,我是皇阿玛的长子,可是他的目光永远是在你的身上,连带其他人都是在围着你转,你知道我是多恨你吗?”胤褆突然睁开了眼,盯着太子爷,好久才缓缓的移开了目光,望着那落下去的夕阳,带着些许迷茫道:‘可是我有多恨你,就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