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要是有人问,就说担心李少重担心得没了心思梳洗打扮。这个借口简直是万能的,谁能站出来指责自己行差有错?
画面转到李少重这边。
李少重刚刚喝过药,口中泛苦,端上来的粥一看就是放了不少药材的,正左支右挡的不肯吃,就听外面有人通传:“夫人来了。”
夫人,谁啊?
李少重对明如意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之前那匆匆一瞥留下的稀薄的印象,早就被接接连连不断的病痛消磨完了。
李纳言收回正准备继续硬喂李少重的勺子,小巧的勺柄碰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李少重扭着头对着床内,闷闷的且气音不足的说:“进来。”
李纳言不好在这位新弟媳面前不给李少重脸面,便将碗交给身后站着的下人,递给李少重一张干净的帕子,说:“忘了同你说,这几天你身子不适,我怕下人冲撞到弟媳,便擅自做主,将她安顿在了东南角的小院中让人照看着。如今你好了,便自己拿主意吧。”
意思就是,这几天我将人看守起来了,后面你自己看着办。
李少重听着听着不觉瞪大了眼睛,刚刚吃下的那口稀粥似乎就噎在胸口。
李纳言什么意思?
姗姗来迟的明如意踏进李少重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李纳言话中最后的两句,脚步不禁一顿。
守在屋外的下人垂首,伶俐的打起帘子。
明如意踏进这间屋子,一股淡淡药材的苦气便涌在鼻边,待走近里间,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半躺在床上形容消瘦,脸色雪白的李少重。
明如意往里多走了两步,越过屏风,才将内间布局格式完整收入眼底——最里是一张大床,床边不靠窗的那面墙挨着一方小榻,靠窗那边有一座多宝格,透过格子看,窗下是两方椅子一方小桌,最角落栽着一盆淡黄的兰花。
能看出来照顾的人很殷勤,就算是在一个病人的屋子里,这盆兰花也没有沾染到任何的病气,而是依旧茁壮 成长着,那叶子绿油油的,就像是李少重现在的脸色。
等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闪过去了。
明如意发觉李少重的脸色不对劲,也顾不得现在房间里人多,快走两步,有些着急的指着李少重:“他...二爷!”
随着明如意的一声惊呼,房内的大家才将视线从明如意这边转到李少重身上。
身边一直守着的千春一个健步冲到李少重床边,一边的下人也都是训练有度,拿盆的,取净水的,换毛巾的,并不慌乱。
明如意看着他们这样平静淡定,觉得自己刚刚惊叫的那一声有些过于慌乱。
明如意与紧紧扶着自己的绿意两个人都快挪到多宝格那边去了,看着现在这个场面,觉得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正要呼之欲出。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
拜堂那天不也是这样?
明如意不自觉的拧着手中绣帕,看着下人扶着李少重半伏在床边,不断的拍打摩挲李少重的背部,之前的慌乱慢慢占据心头。
待到李少重呕出几口淅淅沥沥分不清形状却黑褐色液体后,整个人抽搐一般的颤抖才缓缓停息。
李纳言将李少重身前的位置让出来给千春他们照顾李少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忧愁的看着身形越发消瘦的小弟。
才吃的药和两口粥,又吐了,身子怎么会好呢?
李纳言脑中一边想着要让小弟多吃一些才行,一边将视线转到了站着阳光下的明如意身上。
这个女子足够沉稳,即便遇上这样慌乱的场面——还是两次。她都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来,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弟的眼神中带着担忧与焦急。
很好。
李纳言自顾自的在心中赞赏着明如意:遇事不乱,很好。
小弟病着的时候没有心思折腾,所以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等他身子好些了,明如意就能知道李少重的恶劣性子了。
所以,性格沉稳庄重是很要紧的。
要是脾气能硬一些,能压一压李少重就更好了。
李纳言对这个自己给李少重精心挑选的妻子很是满意,要不是现在的情形不好直接上前与弟妹打招呼,他都想在李少重面前夸赞一下明如意。
自己的选择果真没错。
在李纳言为自己的眼光得意的同时,李少重心中的恨意渐渐翻涌,都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