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牛车回到村子,看着带着老三和一个陌生小男孩的关老太,众人都好奇得很。
可季月荷却没心思替大家解惑。
也不管身后畏畏缩缩的关老三,反而指挥小屁孩把粮食放下。
没错儿!
当初她之所以会认识小屁孩,不就是因为米粮袋子吗?
让他扛回来,也是为他自己赎罪。
——当然,他扛的那袋份量并不算重,最多只有三十多斤。对瞧着七八岁又从小在底层磨砺长大的孩童来说,并非不能负担的重量。
“米袋子就放这。小宝,带他去你幺叔的屋子,安排他睡床榻。”
小宝正好奇地盯着小屁孩。
闻言脆生生应下,拉起小屁孩就跑。
很快就能听见屋子里俩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关老三扛着剩下的百八十斤粮食,即便是下了牛车才开始扛,还是让他累的够呛。
比小屁孩走得还慢不说,走路一双腿都在打漂。
可关老太却明显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过来。”
她下令。
今儿的老关家低气压在徘徊。
就连平时看见关老太赶圩后就会围上来的关宝珠都不见了踪影。
挺着大肚子的袁氏小小声喊了一声,没得到任何的关注后,也躲回了屋
里。
关老三下意识看看左右。
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那躲在暗处的一双双看戏的眼。
他磨磨唧唧上前:
“娘……”
“坐。”
季月荷不但没动怒,反而指了凳子给他坐。
关老三受宠若惊,还是战战兢兢坐下了。
“娘,我其实是……”
“老三,你今年多大了?”
她突然问道。
关老三有些吃惊,迟疑片刻后还是回答了她:
“娘,我今年都20了。您忘记了?”
“年至弱冠,是个大人了。”
季月荷点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我记得,你好小好小地一个。
怀你时,我是第一胎,险些生不下来。我痛了三天三夜,还是你外祖母用扁担把你硬生生赶下来的。
为此,我整个月子几乎都是躺着度过的。
可我一直都觉得值!
抱着白白胖胖又软乎乎的你,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我的日子,有了盼头。”
“娘!”
关老三想说话,被季月荷制止了。
“你从小聪慧伶俐,一直都是为娘的骄傲!
娘也特别宠你。
哪怕是老四,老五出生,都没能越过你。即便后来添了宝珠,可你该得的那份,娘却从来不曾短缺过你!
可你,也不知从何
时开始,就变了呢?
老三,你让为娘失望了……”
关老三动了动嘴,那些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季月荷疲惫地闭了闭眼。
“事到如今,娘护不住你了。也不愿意护。
现在娘给你两条路选。
其一:为娘打断你两条腿!
从此娘供你吃供你穿,但凡娘活着一天,就不会短了你一天口粮。
其二:你自请出族。
从此以后,你就再不是娘的儿子。也不再是我老关家的人!”
季月荷的话,既严厉,又狠绝。
那慷锵有力的话,不似有半点作为。
吓得关老三一张脸霎时惨白。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迅速上前抱住关老太的腿,嚎啕大哭。
“娘啊!
我断了腿、除了族,我还怎么活啊?
娘,您怎能……如此狠心!
我可是您十月怀胎的亲儿啊。你、你这是要逼着三儿去死啊!”
“错!”
季月荷腾地站起,“嘭”的一声,重重一巴掌打在桌子上:
“逼娘去死的人是你!
是你!
是你关老三关修诚!
修诚,修诚,你对得起你爹给你起的这名字吗?
你对得起娘的拳拳爱子之心吗?
你对得起冯氏为了嫁给你,不
惜为了你绝食,为了寒了自己爹娘的心,倾尽一切如飞蛾扑火吗?
你,关修诚,对得起老关家的列祖列宗吗?”
一字字,一句句,问得关老三哑口无言。
“其实,你最最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沾赌毁自身、害全家、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