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
这人虽然昏迷着,可喂进嘴里的糊糊还是下意识知道吞咽。
让准备喂不进就硬灌的她,颇有些欣慰。
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救!
等把那一大碗糊糊都灌完,她才满意地收拾了碗筷。
左右看看无人,她深吸一口气,低头仔细地检查起他的断腿来。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处理起伤口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不过在检查他的断骨时,就只能凭借经验了。好在替他治腿的郎中医术似乎还不错,至少在季月荷的检查中,没发现任何问题。
她重新包扎好伤口,才拿起碗筷出了门。
床头那人的眼珠子动了动,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季月荷一出门,就看见老五在门外徘徊。
看到她出来,压低嗓音唤了声。
“娘,爹他怎么样了?”
此刻的关老五那张一惯淡定的脸上,多了一抹纠结和担忧:“全部都吃了?”
“嗯。”
季月荷只应了声,便越过他去了灶房。
关明轩赶忙追了过来,破天荒第一回跨进了灶房:
“娘,要不……咱们明儿再找个郎中给爹看看吧!听说县里的胡郎中非常有出息,是专门给贵人看病的,想来医术不错。不如,我明儿一早专程走一趟?”
不怪他之如此担心关老
汉!
委实是担心关老汉如果真的就这么去了,他少不得要丁忧三年,明年开春下场的机会肯定将错过了。
所以他连书本上的内容都看不下,一心想着怎么把爹唤醒。
哪怕成了跛子、瘫子,只要那口气吊着就好。
季月荷慢吞吞地洗着碗,刻薄的嘴唇紧抿:
“行!
你是读书人,有门路就尽管把好的郎中叫来。
如果手上的钱不够,就先用准备来给你明年赶考的路费先用着。其余的,后面再想办法。”
你不是要做大孝子吗?
好!
我给你机会!
人就是有劣根性,和自己无关时,说什么大话、风凉话的人都多得很。可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就会立刻变脸。
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能免俗吗?
关老五惊讶地张大了嘴:
“娘!”
他有些狼狈,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要不,先把结婚用的礼钱,拿出来应应急?”
“那可不行!老五啊……”
季月荷放好了碗筷,扯过围裙擦干了手上的水珠:
“你爹这情况,你也看见了。
娘的意思,是想尽快给你四哥把婚事敲定下来。我听以前的老人说过,冲喜这法子很好使。说不定一冲喜,你爹就醒了呢?正好,你四哥的年岁也差不多到了。
甘家和咱老关家世代姻亲,眼下情况特殊,想必以甘家二姑娘的大度,婚礼急一些,对方也乐意理解……”
其实,她之前并没有想过冲喜的法子。
这话一说,她还真动了心思。
冲喜好,省得那个男人有个三长两短的,丁忧三年下来,不是耽误了老四那孩子?
冲喜成了亲,也了却一桩心事。
关老五的思绪也飞远。
甘家二姑娘和四哥的婚事,是二人在襁褓时定下的。
不说甘家如何,如果四哥成了婚,会花费多少银钱先不说,万一爹有个三长两短,几位已经成亲的兄长闹着分家,那……
他的学业怎么办?
读书很费银钱,若几位成了亲的兄长分了出去。到那时,剩下娘和妹妹与自己相依为命,如何能供养起他读书的巨大花费?
这念头一出,他整个人都慌了!
“娘!爹人还好好地,您偏生弄这么个冲喜出来,旁人知道了,得怎么想您?”
“无妨!”
季月荷却半点不在意:
“反正我这个当后娘的,这些年也没少被人说。娘都习惯了!
老四今年年底便十五了,年岁也差不多到了。如果真有什么的变故,甘家二姑娘再等三年,年岁就大了。
你四哥等得,甘家二姑娘怕是等不得
!”
甘家二姑娘和老四同岁,甚至比老四略长三个月。
若那个男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再等三年女方就十八岁了。
乡下的姑娘一般大度点的人家,会留到十五六岁出嫁。而大多数人家,都会在女儿家十三岁左右出嫁。甚至童养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毕竟,“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
120文钱称为“一算”,五算就是72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