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荷对自己执黑棋先手并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对面的那位小姑娘,即便是在屋子里,依然和她隔着一层帷帽对弈,下棋的手落子却干脆利落。
二人对弈到三十子时,对面的小姑娘终于有了动静。
“去,给关大娘取些糕点茶水来垫一垫胃。”
“无妨。出来时我刚才用过饭,眼下并不饿。”
季月荷直接婉拒了对方好意。
不过,小丫鬟还是送来了糕点茶水,季月荷没碰,手上落子的速度丝毫没有停顿。
等双方落子各达到五十子时,小姑娘终于停了下来,顺势取下了头上的帷帽。
“先生棋艺真不错。”
“不敢……”
季月荷也趁势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小姑娘瞧着年十二三岁,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嘴角两个小巧的酒窝,别提有多漂亮了。
季月荷着实愣了下。
小小年纪棋艺这么高超,这小女孩厉害啊!
一时间,她也没忍住笑了下:“小姐请。”
双方再度下起棋来。
等一局终了,季月荷默了下,眼底华芒一闪,最终落下了一子。以半子之差,输给了小姑娘。
她起身欠身见礼:“小妇人棋艺不精,惭愧,惭
愧得很。”
小姑娘赶忙侧身避过:
“先生严重了。先生的棋艺高超,是小女子生平少见的对手,怎可妄自菲薄?
还屈居在这乡下,整日洗手做羹汤,虚度光阴?”
“说来惭愧,小妇人酉时曾为奴为婢,后幸得主家恩典,指婚我家那位,日子过得平静安宁。这手棋艺,也是早年在主家时,偶然练习之故。如今在乡下也住习惯了,完全算不上虚度光阴。”
“原来如此。”
小姑娘这才恍然。
她就说嘛,一个乡下妇人怎么会下棋?原来还有这等个中内情在里面。
“先生的棋艺,小女子确实佩服之至。如果先生不介意,往后不如每隔三日,教导小女子下棋。至于束脩方面……先生尽管提。”
“三日间隔太近,不如每隔五日过来一次,一次两个时辰。民妇愿与小姐共同探讨棋艺,束脩方面就不用了。小姐您看如何?”
“也可。”
对方略一沉吟便点了头:“不过,束脩方面还是要给的。以先生的棋艺,以及先生的仁心,这份束脩尽管放心拿着!”
这分束脩,大概就是对她棋艺最大的赞同吧!
“如此,就多谢小姐了。”
季月荷
又说笑片刻,才告辞离开。
之前在门外大放厥词的那位婢女很是难为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那名多人来自荐女夫子一职,最终都没被小姐看中。
偏生这个一看就是乡下老婆子的女人一来,就被小姐相中了。
如今让她面对对方,她也很是不自在。
“多谢姑娘领路。”
季月荷倒是淡然得很,面对对方那张不自在的脸,她反倒很平静。
“无、无妨……”
婢女支支吾吾的,领着她往外走。
等出了门,又把她的束脩送上,“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束脩。你收下吧。”
“多谢姑娘了。”
季月荷没有多说,接过那个竹篮就离开了。
竹篮沉甸甸地,不但有一个绣着翠竹的小荷包,另外还有两匹布,两块肉脯,还有两包点心,另外还有一小坛子酒。
别说!
这份束脩份量真的不轻了!
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又觉得这些礼理所当然。
“对了,还未请问你家小姐贵姓?”
她只知道对方是郑家外孙女,也一直用郑家小娘子称呼。实际上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我家小姐姓姬,先生慢走。”
姓姬?
季月荷脚步虽然跨出
了大门外,可思维却有片刻的卡顿。
不怪季月荷愣住,委实是,关老五后来娶进门的那位,就是姓姬!
等一等!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刘老介绍的时候说,“这位郑家外孙女是从盛京回家省亲”,从盛京回来的姬姓小姐……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会吧?
不会……吧?
可她这心里怎么就那么没底呢!
季月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深一脚浅一脚回到铺子时,正值铺子晚高|峰的时候。
看着还愣着的娘,关宝珠可看不下去了。
“娘!您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过来搭把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