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荷不介意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口罩,只是现在已经太晚,她得去喂药了。
等她走进病患的房间,她才明白,什么是人间炼狱!
这些病患并不是被关在房间里,而是被投放在院子最里面靠近马厩的那排排临时搭建的雨棚里。
每一间雨棚都关押着好几名患者,里面的空气浑浊不堪,一股浓厚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让人无法呼吸。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更有时不时的咳嗽声传来。
季月荷终于明白了,这些病患为何迟迟不见痊愈,为何那些人把喂药当作是毒蛇猛兽。
她重新退了出去,把自己除眼睛在外的所有地方都包得严严实实后,这才挑着汤药进了雨棚。
能自己行动的就自己来领药,不能自己行动的,则需要她动手喂。如果是完全没有知觉的闹钟重症患者,则需要用勺子撬开对方的嘴,把汤药灌进去。
季月荷还注意到,这些人喝汤药后,就随意把碗一丢。下一个人拿起碗,又继续喝,再重复使用……
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等一桶汤药分完,她重新挑起水桶往回走。
刚走出院子,看守小院门口左右的两名差役就来禀报:“季郎
中,县令大人有请。”
县令大人找她?
季月荷有些吃惊,但还是没敢怠慢,赶忙去了偏厅。
果然,县令大人已经在偏厅等着她了。
“民妇拜见县令大人。”
“请起。”
蒋县令将她打量片刻,见她把头脸蒙得很严实,不由好奇:“关季氏,你这是……?”
“回禀大人,之前民妇曾听当初传授民妇医术的师傅说,有些疫病具有唾沫传染的特性。也就是说,只要病患的唾沫飞溅到其他人的皮肤上,也一样会因此染病。因为那些病患浑身上下都有毒,就好比水痘天花这种,令人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严格隔离,连飞沫也必须严密注意。”
“还有这种说法?”
蒋县令之前还从未听说这种说词,一时间,有些不信。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天花和水痘,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当下不由软了态度:“你见到了患者了吧?你看,这些人该如何救治?”
这次换季月荷惊讶了!
蒋县令如何会认为,她有治疗这种疫病的方子?
“你在凉皮食铺施药的善举,很值得人表扬。你放心,如果这次疫病被完全控制住,老夫一定亲自提笔,给你
们老关家修建功德碑,记录你们施药救人防疫的善举!”
“民妇多谢大人!”
尽管内心对这碑不以为然,有这碑还不如奖励点实质的东西。可表面上,她还是诚惶诚恐的大喜着应下。
“可除了张家坳一带的老百姓,咱们县城里的成千上万的同胞都等着你伸出援手呢!”
这是要她献出施药的方子?
季月荷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她说县令大人会单独召见她,原来是眼馋她的方子!
“回禀大人,这防治疫病,和治疗疫病的方子是完全不相同的。当年传授药方给的那位老师傅可是再三交待,一定要根据实际病情来治病救人……”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季月荷的嘴里的话说个不停,就是什么也没有说。
蒋县令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后来就逐渐拧起了眉头。
双方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神采飞扬长篇大论,双方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良久,蒋县令这才举起手阻止了她。
“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县令大人说笑了,民妇能为大人分忧,能为咱们灵泉县的老百姓谋福祉,是民妇求都求不来的福报……”
“你若当真不说,我就当
你适才说的那些,便是心里话。”
“……”
“……”
看来,对方是被逼急了呀!
其实,蒋县令何止是被逼急了,简直就快狗急跳墙了!
前些日子旁侧几个相邻的县都闹起了瘟疫,他为了政绩,刻意隐瞒了灵泉县也发生了疫病的消息,反而大吹大擂了一番。
眼下,朝廷派下来的御医都已经到了临县。如果灵泉县的疫病还得不到有效控制,到时候他夸下的海口必定穿帮。等明年别说是高升,能不能保住头顶的乌纱帽都还是两说!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不着急都难……
“关季氏,明轩这孩子我也有好些天没看到了,说起来,你家孩子着实了不得。不但学问好,本事高。而且还有一个好兄弟,我记得……叫明澈是吧?那孩子很不错。改天有机会,老夫一定再考校一下他的学问。”
这话,就是明确告诉她,他记住了她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