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颜面似被细针轻轻刺痛,眼看这番推脱之辞即将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败露,她灵机一动,寻得一根救命稻草,企图以此掩盖过去的疏漏,草草了事。
然而,此时的白洛与众人,均已是六皇子一脉的重要成员,燕王妃若想故作姿态,炫耀自家权势,就必须先在心中权衡可能招致的后果与反噬。
“哎呀,王妃您这话从何说起?永昌侯府的大门向来为有缘人敞开,对于二位贤妹的到来,我们自然是备感荣幸,热烈欢迎。”
“皇家的雨露恩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福祉,我们岂能不感激涕零,诚心接纳?”
新夫人温婉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连连附和之下,燕王妃的立场显得越发孤立,无奈之下,只好勉强点头,留下了那两位女子。
“王妃难道忘记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若是硬要违背,擅自将他们带走,那岂不是有悖孝敬之心,抗旨不遵的重罪?”
幸好燕王妃早有预见,留下了几分退路,此刻还能勉强强词夺理,挽回些颜面。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听一半便妄下断言。本妃何时言及,他们是由皇后娘娘亲口指定的呢?”
燕王妃语气中带着三分狡黠,七分自嘲,试图用话语的歧义模糊过去。
“他们二人,确实在皇后娘娘的宫殿中听命行事,承蒙娘娘的亲自教诲。”
“皇后娘娘心怀慈悲,恩准他们出宫,使他们有幸能够踏入永昌侯府,这份恩泽,不正是源自皇后的仁慈之心吗?”
言毕,那两位女子忍俊不禁,不顾燕王妃的尊严,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嗤笑。
“对对对,王妃所言极是,不过以后还是言明为好,我们知道王妃不善言辞,我们不会多想,但若外人听了去,恐怕会对王妃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以为王妃心有旁骛哦。”
此言一出,燕王妃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乌云遮月,她急声呵斥:“区区下人,也敢插嘴主子的对话!自从我那可怜的女儿离世后,这永昌侯府的规矩真是愈发松弛,令人痛心疾首。”
“王妃教训的是,下人确实不应干涉主子之间的交流。”
这番顺耳的话,令燕王妃心头的怒火略微平息,她原以为新夫人是出于嫉妒白洛得宠,却不曾想对方突然转了话锋,再次提及白洛的言辞,令燕王妃坐立不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而无奈。
最终,那两位来自宫廷的女子虽然得以留在永昌侯府,但地位一落千丈,从原先预定的侍妾降格为丫鬟,燕王妃此举,可谓是得不偿失,损失惨重。
白洛与新夫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她们安排这两名女子远赴外地的店铺工作,远离侯府中心的漩涡。
虽然同属永昌侯府,但偏远店铺的人并不知晓内情,应该不会对她们另眼相待。
毕竟,她们之所以陷入此境,乃是燕王妃一手操控,而非自身有过。
陶慕雪为此特别为她们准备了活契,只要攒够赎身的钱财,她们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至于白洛的未来,她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店铺中努力积攒财富,抑或寻找佳偶,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全凭她内心的意愿。
白洛淡淡笑道:“你的心思何其细腻,多亏今日有你相助,否则我恐怕难以摆脱燕王妃的算计。”
新任主母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作为一家之主,却需借助下人的智慧应对风波,实在是身不由己。
“多谢夫人的夸奖,我在贤王府历练多年,早已习惯了那些暗流涌动的手段,燕王妃尤其擅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今日之所以如此放肆,无非是利用你对宫廷事务的生疏,特别是未能洞悉皇后娘娘的脾性。”
白洛进而详细分析给新夫人听,指出其中的微妙与危险。
皇后虽然疼爱燕王,但她更重视自己的声誉,决不会做有损威望之事。
燕王妃只能欺上瞒下,意图悄悄将人安插进来,日后若事情败露,再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使人措手不及。
此二人,即便不能打听到什么,赖在这里,令白洛与新夫人不悦,也是其目的之一。
“无论如何,今日真的多亏了你,我身子欠安,不宜久谈,回头自会有人将心意所选的礼物送至你处。”
新夫人言语之中,已流露出送别的意味,白洛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未言赏赐,仅提礼物,足显新夫人的谦和与尊重。
于是,她不再多语,轻轻转身,回归自己宁静的小屋。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两托盘珍贵之物被送到了白洛的住处,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新夫人的情谊,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这位新夫人身体状况一直不佳,自那之后,便再未谋面。
反而是她的家人,父亲与兄长,频繁出入侯府,白洛有时在为陆庭樾书房献茶时,会偶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