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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柱(1 / 3)

驿站库房十尺见方,左右墙上各悬着一盏油灯,冷风一吹,灯下落影摇曳,本就发霉斑驳的墙壁更显破败而凋零。

以斜落的灯影为界,左侧是四箱文安伯府的行礼,右侧是四箱淮南王府的贡品。都是为长途奔波而置备的木箱,乍眼望去,两边箱子的大小、纹理、铜锁,乃至为防水防虫而涂上的封蜡都长得一模一样。

所不同是,左侧行礼齐整依旧,右侧的贡品箱却被泉醴两人开锁细验,露出出人意表的内里。

“岂有此理!”

看清箱内情形,泉醴气得发颤,三两步上前,一掌拍在封了蜡的木箱上。

宋晞几人入内时,正见腐朽的房梁落下簌簌细尘。

一阵风吹过,朽木气味混着各色霉味和腥臭拂面而来,宋晞步子一顿,借着昏晦的灯火,凝目望向库房里侧。

泉小将军紧锁着眉头来回踱步,满脸焦躁与无奈,本就杂乱的脚印因着他的左右来回愈发凌乱而无章,很快难辨大小,不分新旧。

素来沉稳的兰洗马此时也失了气度,大喘着粗气撑在打开的贡箱上,双手发颤关节泛白,两眼死死盯着木箱里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晞顺着他两人的视线看向贡箱里侧,双瞳紧跟着一缩。

“这是?”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临近木箱,又有些不敢靠近。

她还记得姬珣所说,淮南王府的四箱贡品里两箱千金难求的云母贝,两箱价值连城的紫鲛珠。

前世身为公主,她见过紫鲛珠,亦知此物“夜能盈辉”,珍贵异常,可眼前之物色泽全无惨白如霜,哪是什么紫鲛珠?

宋晞屏住呼吸,凑近了细看,两眼微微睁大,攥着衣摆的手陡然用力。

寻常珍珠以次充好也就罢了,可那普通珍珠的正上方,那一颗颗冒出酸水泛出腥臭的白色圆球,不是鱼目,还能是什么?

鱼目混珠?!

宋晞倒抽一口凉气,倏地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兰措。

贡品或被劫、或失窃都有转圜的余地,动手之人用心险恶,竟将紫鲛珠换成鱼目混珠,装进了一模一样的贡品箱内!

倘若姬珣不曾提醒,倘若兰措不曾开箱,而是把这几箱“鱼目”径直呈贡至御前……

永熹中狭多疑,收到“鱼目混珠”,讽刺他“有眼无珠”,淮南王府可还有活路?

“泉将军,兰大人,”姬珣解下腰上的香囊,递给宋晞以抵御房中腥臭,而后才近前两步,朝泉醴两人道,“冒昧请教,自淮南王府启程之时,两位可曾仔细检查过箱内物品?”

是在驿馆里被人偷梁又换了柱,还是在启程之初便被人动了手脚?

“爷!”泉醴迎上前,听懂他话中意,一边拱手,一边颔首道,“回世子爷的话,不只出发时,方才入库时,我和兰大人还开箱检查过,里头还是紫鲛珠。”

宋晞执着香囊探出头来,见那箱上的锁皆被暴力破开,蹙眉道:“这些锁……你二人进来时,箱子是开着的?”

泉醴摇摇头,指着箱上的破锁道:“不瞒姑娘,这几把锁都是我动的手。方才进来时,墙上的灯已被风吹灭,我两人点上灯一看,墙边的木箱、铜锁,甚至上头的遮盖都和我两人离去时一模一样。我本不想多事,是兰大人忽然心神不宁,坚持再次开箱,我二人用钥匙试了许久,怎么都打不开,我性子急,便……”

泉醴懊恼地挠挠头,很快正色,看着那几把铜锁道:“彼时在下还以为是铜锁沾了水,锈住了,而今再想,莫不是被换了?这铜锁只是样式相同,实际与我两人的钥匙并不匹配?”

姬珣行至过道中央,看看左边,又看向右边,蹙眉道:“你们的箱子……是商议过?还是巧合?”

“是巧合,却也不奇。”泉醴走到他身侧,叩了叩左侧文安伯府的箱子,解释道,“听闻苏小世子和陈三交好,我估摸着,他也用了陈家的箱子。”

“谁家?!”姬珣陡然抬眸,“陈?”

“世子爷不知?”泉醴眼里浮出茫然,看看宋晞,又看向他道,“东颖陈氏经商世家,于长途奔波货物运送最是老道,我青州多数人家都用他家的箱子运送货物。”

原来如此。

“爷,要不要让子悠先生来开箱?”疾风大步上前。

姬珣顺着摇落不止的落叶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遥处,拧眉思忖片刻,突然道:“我记得方才有人说,南渡河里多秋鲈?”

“爷的意思是?”泉醴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言下之意。

“方才用膳时,每一桌都有鲈脍,可有人吃到鱼眼?”姬珣垂目看向箱里的鱼目,若有所思道,“这些鱼目被闷出了腥臭,却也还还新鲜……”

偷梁换柱之人清楚知道仓房所在之地,贡箱与文安伯府的箱子外部如此形似,那人却能一眼“看出”哪箱是行礼,哪箱是紫鲛珠……再有,要在疾风几人眼皮子底下行事,他们动手的时机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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