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无法动弹的周禄眼睁睁看着挡风玻璃很快被血染红。
儿时的她在车祸中昏迷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过了没有多久,周禄听到了规律的警报声。
她看到了蓝红交替的灯光照进昏暗的林子。
那些穿着橘黄色救生服的急救人员急忙赶来。
车内的母亲用了最后一点力量,叫喊道:“求求你……”
周禄听到她说:“我的儿子……你们快救救他……”
一名急救人全跑上前用激光扫描着:“不行,车头冲下,有些复杂。”
“女士,我们马上会把你们都救出来的。你先吸口气,不要那么激动。”另一个急救人员往外发着消息,蹲在车前询问着母亲,“请问你们一共几个人,都还有意识吗?”
周禄的视野被赶来的两队急救人员挡住,看不见母亲的身影。
“不好意思女士,你比划的数字是三还是四?”
“先不要管我们。”父亲虚弱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他有些过于虚弱了,以至于他的声音不大,比起说话他的声音更像是呻吟,却如一把利剑直穿周禄的心脏,“快就我儿子……他从小……”
“对对……”母亲无力地咳嗽着,却依旧在另一边也附和着。
她竟然还想转身给急救人员指,被他们赶紧拦了下来:“女士,女士,请不要激动,我们会救每一个人的。”
周禄看到那人在车内看不到的位置,双指向后指了两下。
他们团队中的人小声道:“这个更年幼的女孩比其他三个人好出来一些,她那边的窗户已经碎了。我们先从这里突破吧。”
“不——为什么就不能先救我儿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前排传来,便随着父母痛苦的抽泣声,“我的……女儿很好,请你们先……”
“女士请你冷静。”其中一个急救人员一边说着,一边与同事们协力从车窗将一个昏迷的小女孩抱了出来。他们给小周禄裹上毯子,将她抱远了:“你还醒着吗?你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看到这一幕的周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就好像失控一般,抑制不住的抽泣。
她流出的眼泪连成一条线,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将她身下的土地打湿。
周禄的脑子十分的混乱,她脸上的鲜血和泪水融合,刺痛了她紧挨着地面的右眼。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就是一场噩梦,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噩梦。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在某一瞬间,周禄感觉自己身周发生了变化。
可她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嗯?妹妹睡着了?”
周禄一愣,这声音她十分熟悉——这是哥哥的声音。
周禄想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可她却无法控制她的身体。
她听见母亲抖开毯子的声音,她说:“看来是的吧,你妹陪你玩了一天都累了,你也赶紧睡觉吧,等醒来我们就回家了。”
“海边太热了,我睡觉不想盖毯子。”哥哥拒绝了母亲,“你把毯子盖到妹妹身上吧。”
“可这是你的毯子,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偏心妹妹。”母亲边说着边把毯子折叠收了起来。
周禄知道她现在坐在回程的车上,那是他们一家的最后一程。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睡觉,可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天气晴朗,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丝海味,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
她知道,她知道一切。
事件重演,周禄无法改变既定的现实。
这样也好,周禄现在并不想睁开眼看到她父母的那副可笑的骗人模样。
“好了好了。”父亲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假期结束——我们要往回走了。”
母亲的声音从哥哥那侧转到前方,她“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老公,夜晚开车要小心,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开,或者开自动驾驶也行。”
汽车发动,微凉的海风从窗户缝隙中刮进来。
小周禄很快睡去,而周禄却无法真正入睡。周禄现在就像一个被密封在蜡像里的人。
她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可她却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无奈与恐惧——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心魔,她想逃避,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过了有些时候,父母怕睡着的他们受凉,就关上了窗户。
她在后座清晰地听到了父母交谈的声音。
“哎——这孩子还是不会照顾哥哥,自己就这么睡了。”周禄听到了父亲扯安全带的声音。
母亲接话道:“他们互相是个伴,她还小。哎,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实话,有时候我也于心不忍。”
一时间,周禄的心情非常复杂。
周禄听到车轮压过的粗糙的沙砾路,开进了山里。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