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绛雪自己就是大夫。
苏府人又不多,她也不愿意摆架子,上上下下谁病了都是她给看。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想着,苏府还需要一个大夫。
哪怕是苏绛雪自己病了,也没有想到。
苏绛雪一言不发,仍旧守着陆焕。
能做的她都做了。
止血,输血,他看起来体征良好,就是没有醒过来。
宫里,南昭衡已经告完状,虽然怀王辩解他根本不知道马车里有谁,也不是冲着苏绛雪去的。
但是蒋千户来作证,他就在外面,马车里还能有谁?
怀王无可奈何,加上本来也不是老皇帝喜欢的儿子,干脆公事公办,打他二十板子。
南昭衡当场标明这怎么行,他们六公主身份尊贵。
——得他亲自监督执行。
打板子这事,十分有得聊。
有打下去邦邦响,但是实则轻伤的,也有打下去没什么声音,实则把人打死的。
二十板子,打成什么样子,全靠行刑的人怎么下手。
下人们当然不敢把怀王打死,但南昭衡监督着,但凡谁打轻了,他就自己夺过板子打一下。
到最后,怀王虽然没死,也瘫在床上,少说小半年下不来床了。
而另一头,白子渊也同样受伤,瘫在床上,少说也小半年下不来床了。
怀王在来的路上遇到白子渊,不知出于什么恨意,让人把他也给揍了一顿。
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子,自然没有人会为他求太医,更没人替他找苏绛雪。
事实上,原本老皇帝还是挂念他的,但是因为事情太多,也懒得再管他。
先前那些跟着白子渊的部下,到了京城里也必须隐匿身份,到最后,居然是栖
梧来找白子渊。
“好好的,图什么呢?”栖梧请来大夫,给他治病。
“他现在伤了骨头,但并不算严重,休养一两个月,就能自行恢复。其他的伤口,包扎之后,也就没什么问题了。昏迷的原因,可能是头部受到了撞击,也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栖梧的声音,白子渊居然睁开了眼。
“栖梧?”他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余都还好。
栖梧看着他,面容冷静,事实上,自从白子渊打了他之后,他在王府就已经很边缘化了。
现在白子渊成了庶民,他倒是还能来看白子渊。
真是……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白子渊问。
栖梧道:“我没有跟着……你。”
他叹了一声:“如果我跟着你,绝不会让你对陆焕动手。”
栖梧挥了挥手,大夫立刻离开了。
白子渊原本还有一丝感激他,但听到栖梧这么说,下意识面容就变得冷漠。
栖梧见他变脸,干脆也冷了脸:“你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银子吗?我可以留给你,之后养伤,如果需要仆人……”
白子渊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在栖梧面前,一向只有他施恩的份,哪里会允许栖梧来对他施恩。
他冷声,咬紧后槽牙:“不必,端王府已经不在了,当初你进府便是活契,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不着对我假好心。”
栖梧道:“你说得对,但离开之前,我还是想劝您一句,别再缠着苏绛雪了。”
“你懂什么?”白子渊突然暴怒,“我原本可以离开的,要不是怀王来了,要不是他要杀苏绛雪,我根本不会回去。
我对她——我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去告诉她,我是怎么为她付出的,我——”
栖梧淡淡道:“怀王没有要杀苏绛雪,苏绛雪没有生命危险。”
白子渊哑然。
“他和你一样,要除掉的是陆焕。当然,也跟你一样,没有得手。”栖梧道。
“您现在对苏苏绛雪做什么,不觉得晚了吗?她不是没对您真心过,她并不欠您的。”栖梧摇摇头,“放弃吧,她不会再来见您了,就算见,也只有可能,您是病人,她是大夫。”
他知道苏绛雪的心思。
如果白子渊病了无人治疗,苏绛雪出于一个大夫的道义,没准还会治。
白子渊心中酸涩,也许是病了吧,他想。
人只要一生病,就会更容易脆弱,他现在心中酸涩想哭,一定是因为病重。
片刻后,他收回思绪,淡淡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现在,也见不到她了。”
栖梧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听进去了。
谁知,他立刻道:“我现在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而她高高在上,我当然见不到她。如果我能回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