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只是容貌美丽一些、资源宝物就唾手可得;为什么游御川只是生在游家,不出几分力便可进到内门,拥有那些强大的远古战魂御甲……”
“后来,我渐渐明白。你瞧,裴非衣看似自由恣意,实则也有自己的故事,我见她颊侧异火带来的晕红,见她腰间玉带银刀,还有曾偶尔见到夜半她露出的憔悴苦痛,没有掩盖好让我瞧见的一瞬——被绊住也前进着的她。
甚至深不可测的商前辈,明明相处不久,游御川,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他跟随在裴非衣身边,那种……能够做一件事、哪怕是陪伴也专注温然以等候的事……多么像当初我父母死时,我无所作为,整日如游魂飘荡,需要填补,需要……‘被需要’的时刻。”
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她放开以往的纠结烦恼,将一些心事慢慢诉说。
“你明白吗?”她好像在问,睫低垂,领悟似乎早已在心里。
她手指间的那颗暖橘色的温软的橘子。
不需剥掉外壳,甜中带酸的滋味早已在空气里蔓延,悬浮橘灵的气味。
他与她对视。
……
被绊住也前进着的。
游御川想:或许借着摘灵果的借口,南宫蘅才敢说出这些话。
自小被赐予御甲守护的你,第一次执剑;攀上山巅采摘灵草的你,为一份任务完成而喜悦。
南宫蘅忽然问,以肯定的语气。“你喜欢云佩佩吧。”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游御川犹豫一刹,南宫蘅已继续说了,“今天裴非衣说云佩佩是妖、她的灵宠时,我也很惊讶,但又想到云佩佩那非人一般的魅力,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双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简直比狐狸仙还高深几分。但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更让我印象深刻了。”
后知后觉的赧意还未爬上脸颊,南宫蘅已抚掌又道:“不止是你,墨诞、林收、东方尧……甚至璇珠,不单是男女之情,那种近乎盲目的追逐喜爱,的确非我族者可为——好啦,不说了,我还喜欢过别人呢。”,南宫蘅递给游御川一枚圆滚滚的橘子,认真说,“我南宫蘅,为此前我自以为是鸡毛蒜皮的偏见斗嘴道歉。”
到底是为了岔开话题还是什么,那堵着一口气的感觉淡了些。
游御川指尖微微发热,原来是一颗悬浮橘灯在靠近他,想要温暖他。
不只灵性高的橘灯发现,也会有人看见你的失落,明白你从何而来的沮丧。无关乎爱恋。
甚至比这种程度还要再低一些,如同一颗橘子灯忽然惊喜地察觉到,有人知道它是温暖香甜的。
游御川将这颗可爱的圆橘子握在掌心,“我也对不起,我也原谅你。”他含着柔软的情绪说。
他和南宫蘅曾经互相看不顺眼,拌嘴、斗争,所有幼稚行为他们干了个遍,当初的目的也不过是争一口气,冲对方翻一个白眼。
而如今经历一些事情才发现:
陌路相逢,不同也同。
发现你的少年心意,察觉我的针锋相对。
不约而同,他与她的眼角弯起,那是笑意。
默契的人啊,有人背着兔子乘着夜色而来,不知明灯夜月美,好情趣化作奔路忙,惹兔子一小口咬在肩头;有人足下踩红莲,鼎楼一刻握住枕边人之手,又似入梦千年,只是这次不再浸着弱水的苦涩;有人不愿登舟,渴望相见的人却在桥头,血水翻搅着,执念人素衣执灯。
周遭是夜色,也是成百上千的橘子灵灯,一面散发甜香味,一面忙不迭发光发亮。
古树沉默而可靠,蔓延岁月的枝干。
少年们看着天边泛起第一丝光亮,渐而一寸寸被晕染出更明丽的色泽。
在夜色结束之前,曾有弱水之下红衣的少女抬眼,她眸间是迷茫;曾有藏宝阁驻守的黑袍人,闭眸间是在宗门满山奔跑的师弟师妹,乱线的风筝迷人眼。
————现在是全新的一切。
“天亮了啊。”不知是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