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
其实刚及笄时,她也爱穿颜色鲜亮的衣裙,只是后来在北地的雪山上待了几日,那几日满目都是白雪,人的衣服颜色浅一些,能隐藏在大雪中,不会轻易叫人发现。从此以后她便习惯穿素净的衣服,会更加安心些。
谢久淮从外面回来时,姜念遥正在与惜竹说着话,眉眼带笑,瞧着比前些日子开心了许多。
他推门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姜念遥坐在镜前笑着,不由得愣了一瞬。
除去成婚那日,这是他第一次见姜念遥穿着绯红色衣衫,这一眼足以让人难忘,于谢久淮而言,穿着胡服的姜念遥还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仿佛从前在哪里见过。
见姜念遥看过来,他迅速将自己的失神掩盖过去,走到她面前。
“你用过朝食了吗?”姜念遥主动开口。
“尚未。”谢久淮这话回的很慢。
姜念遥听了他的回答,认真望他一眼,笑着站起身,声音雀跃:“那不如我们今日一起到长桥街去吃朝食?”话音里全是对此事的期待。
长桥街就在安仁坊内,他们去那里并不远,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姜念遥有了这兴致,想要亲自去那里用饭。
谢久淮自然不会扫兴,答应下来。
他本以为姜念遥是想一大早去长桥街新开张的酒楼,哪知马车刚到长桥街的街口,她便让车夫停下,拉着谢久淮一起到了街口不远处的一家食肆。
看起来她对这处很是熟悉。
谢久淮任由姜念遥带他走到食肆门口,不作声,只默默看着她。
这家食肆看起来已有不少年头,没有牌匾,单卖胡饼。因着在这里做了多年生意,老主顾多,门口已排起长队。
姜念遥与谢久淮静静等在后面。街上有许多年轻郎君和女郎一同买饭,偶尔有人路过此处盯着这两个相貌不凡气质斐然的郎君和娘子看几眼,又迅速走过。
许是怕谢久淮觉得无趣,姜念遥还特意先用朴素的言语描绘这家食肆的胡饼有多么好吃:“这家食肆的胡饼在全京城都算得上最好吃的!自从两年前欣媛带我来吃过这里的胡饼后,若是隔一段时日没来,总觉得生活少了什么。”
排在他们前面的食客听到这话立刻转身:“这位娘子说得好。这里的胡饼味道正宗,全京城若是这家食肆的胡饼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姜念遥完全同意这位食客的说法,点点头,又道:“若是在冬日吃上这么一块胡饼,人从外及里都会暖洋洋的。”
她这话才刚说完,想起了那年冬日在北地夕月市镇与少年分吃同一块胡饼,眼神中闪烁着笑意,又补上一句:“我说的不对,半块就够了。”
说完,她忍不住看着谢久淮笑了。
谢久淮虽不明所以,但见她如此愉悦,心中放松下来。
“如今才春日,还要一年才能到冬日。”
“是呀,还有很久。”
说话间,前面的食客都已买了胡饼,已经到了他们。两人付过钱,各自拿着一块胡饼回到马车上。
胡饼用油纸包着,热气腾腾。果真如姜念遥所说,现在虽是春日,但整个人仍因着手中这块胡饼变得暖洋洋的。
谢久淮的心中忽然出现奇怪的感受,就像是有人往湖里扔下一颗小石子,虽不能掀起惊涛骇浪,但湖面泛起的涟漪已经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耳畔响起一个时辰前张冶问的话。
“世子,还要让人继续盯着夫人吗?”
“不必了。”
就在今天早上,谢久淮撤走了此前被安排盯着姜念遥的人。
若说谢清韵之前在京郊说的那些话打消了他心中大半的怀疑,那么昨日姜盼溪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些话就彻底让他放下了对姜念遥的疑心。
谢久淮一看便知姜盼溪性子骄纵,不喜姜念遥,她对姜念遥的态度并没有姐妹间的亲昵,反而算得上充满敌意,绝不会特意为了她说谎。姜盼溪昨日无缘无故跑到他的面前中伤姜念遥,反而让谢久淮确认了三年前姜念遥的经历。
看来姜念遥三年前确实在京郊养病,与北地的事没有关系。
如今一想,谢久淮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怀疑真是毫无缘故,好在如今他已确认真相。
谢久淮坐在姜念遥身边,心安定下来。
他安安静静吃完了这块胡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