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上有股涩苦的气息。大抵是个羸弱书生。
她应当没有误会。
薛亭洲缓缓回身,目光直落在她脸上。
不用他开口再说什么,姜颂宁在他回过半张脸时已然认出,霎时攥紧了掌心,他的身影映在她眼底,她忽觉眼中干涩,缓慢地眨了眨眼。
身后挽香倒吸一口凉气。
庭中空气仿若静止。
姜颂宁抚了抚袖口。
她看着他,转瞬间想起来一些过往旧事。
但她不该去想。
那是理不清楚,偿还不了的旧债。
范雨晴说的话有一点是对的。
她最近的运气,可能真的不大好。
“夫人是在唤我?”薛亭洲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她从前就看不透这个人,现下更是不懂了。
薛亭洲衣着简朴,银簪束发,与他如今的身份并不相称,也不怪她认错。
姜颂宁怔了一瞬,这些年到底沉着许多,低眸轻道:“天色昏暗,一时看错了。望薛大人不要怪罪。”
气氛冷凝,丝毫没有故人相见之感。
薛亭洲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姜颂宁感觉到他看了她一眼,而后听他淡声道:“外间人员混杂,女眷还是留在屋舍之中,以免受了惊扰。”
像是对她赠伞的报答。
回到屋中,挽香屏退旁人,担忧地看向姜颂宁:“此前没有得到消息,说薛大人亦在此地。”
若知晓薛亭洲在这,主仆二人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姜颂宁神色自若,弯了弯唇角:“何须草木皆兵,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方才可能都没认出我是谁家的夫人。”
挽香记得薛亭洲少有盛名,何况又有状元之才,怎么看都不像姑娘说的这般,没认出来。
正逢多事之秋,旁的事尚未料理清楚,眼下又……多了一桩旧债。
挽香忧烦之际,姜颂宁又道:“打听清楚了?院外把守的官兵,可有找到他们口中的逃犯。”
“不曾。”挽香低声道,“人已经走了,还留了话,让小姐多保重。”
姜颂宁颔首。
“薛大人没有离开的迹象,难道也要停在此处,等他们搜查清楚了才能离开?”挽香一想到那人就在附近,有些不安。
“他不会被困在这里。说不定今夜便会动身。”姜颂宁能听到簌簌的声响,雨势渐大,她合上窗牖,敛了思绪。
他总不会为了别的什么留在驿馆。
薛亭洲如今自有一番广阔天地,依他的身份地位,不至于为了出气,揪住细枝末节来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