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静默间,一阵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与此同时,风茹的声音飘进来:“炎儿,娘帮你做了件冬衣……”
话音至半,却突然顿了住。
走到门口风茹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哽咽声,惊讶地张了张嘴,视线落在地上跪着的阮家堡手□上。她敏感地察觉到房间里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知怎的眼皮突然跟着跳了跳。下一刻,风茹有些不解地望向站立着阮君炎,在目光触到对方惨白的脸色时,心也跟着提了提。随之便瞥见阮君炎身后翻倒的椅子,直觉地觉出了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炎儿……?”风茹踟蹰着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胸腔的心竟莫名地开始越跳越快,手心里有虚汗一点点沁出来。她飞快地望了身旁同她一道前来的风茜一眼,眼神无端带了些许不安。
风茜收到风茹的目光,上前一步,了然地帮她接着问了下去:“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脸色很是不好……”
阮君炎在看到风茹出现的一瞬间心头剧震,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完全失尽血色。他紧抿着唇没有开口,思绪混乱成一团。潜意识里,阮君炎并不愿让娘知道这个消息。这在风茹出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场变故最大的受害者正是自己的娘。只是……眼前的情况,这么大的事,如何瞒?事实尖锐,似乎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斟酌成圆滑的刺。
风茹望着没有回答的阮君炎,心里的不安愈发重。她缓缓偏头望向一旁沉默站立着的管叔,声音僵硬道:“管叔,怎么了?”
管叔有些染了霜色的眉轻轻颤着,不忍地偏过头去,强忍住眼眶的湿润,也没有说话。
死寂里。忽然一声清脆的木头断裂声传来。众人目光寻去,见被阮君炎按着的红木桌案竟然被硬生生掰下了一个角。阮君炎却恍若未觉。
他想开口告诉娘,但是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出不来。甚至连一声娘都无法发出声音。
这样的压抑里,风茹脸上的惶恐一点点加深。她颤着声音,去问地上的人:“你,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到最后,风茹忽然似失控一般喊道,“你说啊!”
趴在地上的男子身子一震,抬头望了身前的阮君炎一眼。
在阮君炎轻轻的颔首同意后,男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禀……禀夫人,是堡主……堡主他……”说到后来,已泣不成声。
“堡主?天鹰他怎么了?”风茹猛的往前跨了几步,眨眼就到了男子身前蹲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道:“到底怎么了?”
不管是阮君炎还是管叔,都在男子接下来的话语里不忍地闭了闭眼。
“堡主的尸体……被,被雷堡主带回来了。堡主他去了!——”
雷振云静静地等在堡外,身子站得笔直,神色平静里带着一丝悲戚哀叹。
一旁守在门口的守卫从刚才起就一直是一脸震色。他怔怔地望着雷振云身后的棺材,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棺木乌黑似铁,散发着淡淡香气,是上好的乌木棺。制作精良,线条利落,一眼望去便能瞧出手艺极好。
里面躺着的,正是阮天鹰。
雷振云带着四人手下以及一具棺木,在阮家堡外面整整等了一炷香,视线里才出现几个人影。
不过眨眼间,对方已飞快奔至身前。
最先到的那个人影却似完全没有看到雷振云一般,停也不停,直接往地上摆放着的棺木扑去!
雷振云神色如常,也不计较,反而悲戚之色愈发浓。他叹了口气,让开半个身子,望着风茜一阵风般刮过自己身旁,到了棺木前却陡然顿住了脚步,脸色似悲似痛,颤抖着手想要抚上去。
“娘。”略带沙哑的低声呼唤响起。风茜跟上前,在与雷振云擦肩而过时,余光正瞥见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她并不理会,几步间已走到了风茹身后,神色沉痛,手扶住了她,“娘,保重……身体。”
风茹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摊开手心,贴到乌木棺之上,那凉意便一路顺着指尖穿过身体,直达心口。手心之下,有熟悉的气息弥漫缠绕,似也贴着心,一跳,一跳。
泪水模糊视线,哽咽声塞在喉底,风茹手滑落在棺沿,微一用力,棺木发出轻微的“咯噔”声,启开了一条缝。
众人望着这样的风茹,都没有阻拦。
就连阮君炎,也只是唇动了动,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爹与娘的感情,他自小就懂。许是耳濡目染,在感情上,他也一直十分执着专情,只觉爱人就应当如爹娘般荣辱与共,不离不弃。而此刻,他虽知并不适宜开棺,但望着娘的神色,却根本说不话去阻止。
乌木的摩擦声在众人瞩目里响起。那条缝随之越来越大,露出越来越多的空来。风茹的目光一点点顺着棺木下移,任由熟悉的面容慢慢填满自己的视线。
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安详宁静,唇角似笑非笑,柔化了坚硬的脸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