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父重如山
从深圳乘高速大巴到达粤东北重镇梅州,整整花了三个小时。
多年不回来,城市没多大变化,梅州城分为梅县老城区和梅江新区。整个梅江新城区以梅江为中轴线,沿江两岸而筑。
江南三板桥的“志高”中学陪我走过了三年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校园操场上还留有我一双长腿飞跑的足印,正是这双足印一举震惊粤东北大地,直接保送到省体校。
本来是准备留用作奥运长跑种子选手的,谁知道我的长处不光在脚上,被哪个天杀的发现了秘密送往作身体技能培训,才有了“中情特别行动处”特战特工见不得人的身份。
虽然我恼怒市中学挖掘了我的出奇的天份,把我送去干见不得天的行当,但是我还是挺感恩我的老父亲的,为了儿子不像他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吃糠咽菜也要把我往城里送为的是有一个好的发展!
校园的钟声一如既往的敲响,在校门外巴望着里面的一群孩子,他们是无忧无虑的,肆无忌惮的欢叫中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做他们的一名体育老师,培育他们一个个都成体育健儿,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活。现在的生活,不是做为特工个人的荣耀,而是从事不能平常示人的那种沧桑心态。
在“叶剑英纪念馆”里的翠绿湖沿堤遛弯,看一帮老头老太太迎着夕阳余晕打打太极、舞舞木兰剑,操着一口客家话打闹老来俏。近乡情更怯,此时的我看见的却是父亲日落锄禾的身影。
直到太阳余辉落尽,我才搭上回乡下的末班车,自十六岁上高中进入省体校,老家的人少见过我几次,十七、八年光阴的变化,估计有的见到我都不敢确认了,只知老周家的儿子在北方工作。还是天黑了回去好,免得一个死了的人回去会吓死人的。坠机半年了,不难想象乡里邻外自豪的宣称那个老实巴交的周家的儿子“光荣”了,别奇怪,现代的人看不惯别人发财,更喜欢別人活得倒霉。
下了车,沿着一段崎岖山路,看见坑坑洼洼里的灯火人家,那就是我的家,父亲就是沿着这条崎岖山路推着一辆破旧自行车出入的。
父亲的生活简单得令人心痛,一天从早低着头忙到晚,只为嘴里有一口吃的,周围人家盖起了楼房,而我家还是柴扉独院。看见亮起的灯火我就放心了,说明老父亲在家里,不然我还得往姐姐家跑一趟,姐姐家住在梅南镇街上,我可不愿太早曝光。
我家子女就我姐弟俩,想想父亲老来丧子只有姐姐家可去的那种孤独心情了。
我走到父亲身后放重了足步,父亲回头过来,刀刻月岁的脸上嵌入昏暗的双眼:“太平?太平?”那双眼因长时泯灭于酒盅而昏浊,饶是我久经生死考验的铮铮铁骨,此时也哽咽:“阿爸。”父亲喜的不可置信:“太平?太平你没有死?”如果还有什么能够激起父亲那死水不惊的生活,那就是继承他老周家香火的儿子还活着,活着——代表生活还有指望。
“我没有死,我没死。”我重复叨念我这劫后余生的生命。
父亲急忙帮我拉进屋关上了门,“太平,政府说你`因公殉职'牺牲了,并给我们家追封为烈士家庭,还赠发了抚恤金。”
我心里苦笑国家够体恤的了,问:“发了多少钱?”
“八十五万,我全都放在你姐姐那了。”
“叫姐姐别动那些钱,今后还给国家。”心念我的一生管八十五万,值了,八十五万证实国家给我生命划上了句号,可这些钱我消受不起,因为钱是送给死人的,生命还得靠自己延续。
接着我爷俩就拉家长,我烧火,父亲下面条,蹲在桌前,滔了一碗父亲爱喝的红苕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喝起来。
说实在的,在父亲面前我有愧疚的,作为他的儿子没能令他安享晚年,还让他七旬的人了自食其力,长年累月地忙活在柴禾中。
“阿爸,你还是搬到姐姐家去住吧,也好有一个人照应,我今后都不知道会不会回这个家了。”
“太平啊,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守着你姐家成天不知该干啥,还不如自己老窝里落个自在。太平啊,爹是个没用的人,没给你修个房子娶个媳妇啥的,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让你单着,我去见你妈也不心安啊!”
“阿爸,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别再操劳那么多,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我跟姐姐养得起你。”我理解父亲不愿住姐姐家的原因,姐夫长年浸泡在省城,山炮性格,喝了几口酒整个省城都是他的了。
“太平啊,阿爸有钱,存了八万多,寻思着跟你姐姐借点钱,到镇上买一层楼,该娶个媳妇成个家了。”
我不禁心酸,父亲省吃俭用一辈子留了几万元钱,为的就是给儿子攒一房媳妇。“别介,阿爸,儿子有单位,况且现在的人都兴往大城市发展,买房娶媳妇的心你就别操了。”
“就你说你单位,十来年了,都不知你单位在哪儿,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的,不知阿爸还能见你几次面。就